我们村,叫焦土村。名字是祖辈传下来的,像一句恶毒的诅咒。十年九旱,地裂得像龟壳,庄稼年年蔫头耷脑。老人说,是早年得罪了神灵,降下了旱魃。
旱魃是什么?老辈人讲,是死后百年不腐的尸体所化,所到之处,赤地千里。它不喝血,只吸食人的“水汽”,或者说,人的精气。被它吃过的人,不会流血,只会变成一具枯槁的干尸,像是被风干了上百年。
今年的旱灾尤其酷烈,河床见了底,井里打上来的水浑得能噎死人。空气燥得划根火柴就能点着。绝望的气氛像瘟疫一样蔓延,直到村里最年长的九公,在一个夜晚敲响了祠堂的破鼓。
他枯瘦的身影在油灯下摇曳,声音嘶哑:“是旱魃……回来了。就在后山的乱葬岗。不除了它,咱们都得变成人干!”
没人敢全信,但也没人敢不信。对干旱的恐惧压倒了对鬼神的畏惧。十几个胆大的青壮年,包括我,跟着九公,拿着锄头、铁锹,举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后山。
乱葬岗阴气重,即便是三伏天,也透着一股子寒气。我们按九公的指点,找到了一处寸草不生的土坡。泥土新鲜,像是被翻动过。
“挖!”九公厉声道。
锄头落下,泥土飞溅。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朽和干燥的气息弥漫开来。挖了约莫一人深,铁锹碰到了硬物。扒开浮土,一具棺材露了出来。
那棺材漆黑,木料却丝毫未朽。更诡异的是,棺材板缝隙周围,没有一点泥土,干净得吓人。
“开棺!”九公的声音带着决绝。
几个汉子用铁钎撬住棺盖,用力一掀。“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棺材盖被掀开一道缝。
火把立刻凑了上去。
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它穿着清朝的官服,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呈深褐色,像晒干的腊肉。它的指甲又长又黑,弯曲着。最恐怖的是它的脸,双眼凹陷,嘴巴微张,露出焦黄的牙齿,整张脸似乎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的微笑。
而就在尸体旁边,赫然躺着村里前几天失踪的二狗子!他整个人缩水了一圈,皮肤灰败,紧紧贴着骨架,眼珠浑浊突出,嘴巴惊恐地张着——正是传说中被吸干水汽的模样。
“旱魃!真是旱魃!”人群炸了锅,惊恐地后退。
“怕什么!趁它刚吃过人,阳气弱,烧了它!”九公强作镇定,指挥着把火把和柴火扔进棺材。
火焰瞬间吞没了那具清尸,发出噼啪的响声,一股恶臭弥漫开来。我们都松了口气,以为灾难结束了。
然而,就在火焰最旺的时候,我无意中瞥见九公的脸。火光映照下,他的影子在土壁上被拉得扭曲变形。那一刻,我浑身血液都凉了——九公的影子,张着嘴,似乎在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的、从燃烧的旱魃身上散出的……水汽?
我猛地看向九公,他正好也看向我,嘴角极快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绝不是欣慰的笑,而是一种隐秘的、餍足的表情。
我们除了旱魃,可村里的干旱,并没有结束。
第二天,井水又下降了一尺。而九公,原本干瘪的皮肤,似乎……润泽了一点。
一个更恐怖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真正吃人的旱魃,真的只是那一具沉睡百年的枯骨吗?还是说,它早已化身为人,潜伏在我们中间,借着“除魔”的名义,正大光明地,继续享用着它的……“盛宴”?
那天之后,我看村里每一个老人的眼神,都带着无法言说的恐惧。尤其是当夜晚降临,听到若有若无的、像是吮吸什么的声音时,我都会缩在墙角,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那点赖以活命的水汽,也被黑暗中那张无形的嘴,吸了去。
真正的旱魃,或许从来不在棺材里,而在我们身边,吃着人,也吃着人心底最后一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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