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侠赶紧一步跨进来,反手把门关上,试图隔绝这灾难现场,免得“核尘埃”扩散污染整个厨房。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座突然出现的界碑,硬生生插在了王淑英和花胜男之间。
“停!停!停!”白天齐张开双臂,试图隔开两个杀红了眼(或者说“撒红了粉”)的女人,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和事佬特有的、试图稳定局面的焦急,“两位姑奶奶!手下留情!脚下留情!快看看你们周围吧!”
他指着被面粉覆盖的案板,指着那几个无辜躺枪、已经看不出馅料颜色的“雪包子”,又指着蒸箱上方一排刚刚码放整齐、等待入锅的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蒸笼——那层薄如蝉翼的澄粉皮子上,此刻也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粉”,眼看就要失去那诱人的透明感。
“再打下去,客人们点的‘水晶虾饺’,”白天齐痛心疾首地拍了拍一个蒸笼的盖子,震起一小片白烟,“就要变成‘水晶煤球’了!这玩意儿,你们谁去跟客人解释?孙老大要是知道了……”他适时地停顿,留下一个充满威慑力的空白。
“水晶煤球”四个字,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瞬间浇熄了王淑英和花胜男头顶熊熊燃烧的“战火”。
王淑英动作僵住,顺着白天齐的手指看向那排宝贝水晶虾饺蒸笼,脸上的怒容瞬间被惊恐取代:“哎哟我的祖宗!”她哀嚎一声,也顾不上跟花胜男算账了,手忙脚乱地抓起一块干净的湿抹布,扑向那些蒸笼,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笼盖和笼壁上的面粉,心疼得直抽抽,“完了完了完了!我的虾饺!我的澄粉皮儿啊!”
花胜男也愣住了,顶着满头满脸的白粉,看着自己刚才“战斗”造成的狼藉,再看看王淑英那副天塌下来的样子,那股子气焰也“噗”地一下灭了。
她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沾着面粉的舌尖显得格外滑稽。她小声嘀咕:“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让她先笑我…”
白天齐看着两人总算消停了,松了口气。他抹了把溅到自己脸上的面粉,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捡起地上倒伏的面粉袋子,又去扶正被撞歪的矮柜。
他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嘴里念念叨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那两个兀自懊恼的女人听:“唉,这叫什么事儿…一个比一个能闹腾…这面粉不要钱啊?这包子面团不可惜啊?这虾饺要是废了,孙老大还不得把你俩一起剁了包馅儿?”
王淑英正万分小心地用软毛刷轻轻拂去虾饺皮上最后一点浮粉,闻言没好气地回头瞪了白天齐一眼:“闭嘴吧你!白大侠!就知道马后炮!刚才怎么不早点进来拉架?”
花胜男也凑过来,看着那些勉强抢救回来的虾饺,有些蔫蔫的,小声帮腔:“就是…白大侠,你这‘和事老’当得不及时啊…”
白天齐直起腰,看着眼前两个依旧顶着满头白霜、狼狈不堪却又互相埋怨的女人,再看看自己刚收拾出一点样子的地面,哭笑不得地摊开手:“合着还是我的错了?行行行,我错了,我该早点来瞻仰二位女侠的‘面粉神功’!赶紧的,淑英姐,看看虾饺还能救不?小花,你也别愣着了,赶紧去洗把脸,你这模样,待会儿出去能把传菜的小弟吓趴下!”他指了指花胜男那张堪比京剧丑角的脸。
花胜男这才想起自己的尊容,“啊”地尖叫一声,捂着脸就往面点间里面的小水池冲去。王淑英也顾不上斗嘴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几笼命运多舛的水晶虾饺送进了已经怒吼多时的蒸箱里,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千万要透亮,千万要透亮啊…”
白天齐看着暂时恢复“和平”的面点间,无奈地摇摇头,弯腰继续收拾地上的狼藉。面粉沾了他一身,让他看起来也像个刚从面缸里爬出来的难民。他一边扫着地上的面粉,一边嘀咕:“这‘和事老’当的…比切一天土豆丝还累…”
通道尽头旁边的小屋子,是工程部经理“刘大锤”的主场。这里堆满了各种五金工具、备用零件、缠绕的电缆线、废弃的旧设备外壳,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金属和灰尘混合的独特气味,与厨房的烟火香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此刻,刘大锤正撅着屁股,半个身子都钻进了那台时不时闹罢工的巨大双门冷藏柜底部。他穿着沾满油污的深蓝色工装,后腰露出一截古铜色的皮肤,健硕的肌肉随着他用力拧扳手的动作而绷紧。扳手与锈蚀的螺母较劲,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他奶奶的!这破玩意儿,跟它主子一样难伺候!”刘大锤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冰箱底下闷闷地传来,带着点喘,“老王这老抠门,报修单上就写个‘制冷不行’,老子一来,嘿!压缩机抱死!风扇卡壳!排水管堵得跟便秘似的!这是‘不行’吗?这是快嗝屁了好吗!”
他一边抱怨,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猛地一扳!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螺母“叮叮当当”滚落的声音,以及刘大锤一声痛快的低吼:“成了!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他喘着粗气,从冰箱底下倒退着爬出来,脸上蹭了好几道黑乎乎的油污,像只花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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