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和呼喝声像催命的鼓点,砸在陈渡的耳膜上。地窖入口的木门被猛地踹开,晃动不止,外面晃动的火把光芒将几条扭曲的人影投进来。
“在里面!”
“抓住他!”
没有退路了。
陈渡眼中最后一点犹豫被狠绝取代。他猛地转身,不是冲向门口,而是扑向墙角那盏豆大的油灯,抓起油灯,狠狠砸向堆在门后的几捆潮湿发霉的草料!
“啪!”
油灯碎裂,灯油泼溅,遇到明火,“轰”地一下窜起半人高的火焰!虽然潮湿的草料无法剧烈燃烧,但瞬间爆起的火光和浓烟成功阻隔了门口守卫的视线,也让他们下意识地后退避让。
趁此机会,陈渡回身,不再试图去砍那粗重的铁链,而是将匕首插回腰间,双手抓住锁住阿青脚踝的铁链,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两边一分!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铁链绷紧,连接墙壁的铁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渡额上青筋暴起,背后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不管不顾,将所有力量灌注在双臂上。
阿青虚弱地看着他,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开!”陈渡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伴随着肌肉几乎要崩裂的痛楚,只听“嘣”的一声脆响,那看似坚固的铁环与墙壁的连接处,竟真的被他用蛮力硬生生崩开了一道裂缝!虽然未能完全断开,但已经足够让铁链从墙上脱出!
他来不及喘息,又如法炮制,去扯另一根锁链。
门口的守卫已经被浓烟逼退了一些,有人大喊:“快!进去两个人!别让他跑了!”
两个持刀的护卫捂着口鼻,冲过火焰,闯入了地窖。
而此时,陈渡已经扯脱了阿青脚上的铁链,正要去解她手腕上的。看到冲进来的护卫,他眼中凶光一闪,抓起地上那根连着铁环、沉重无比的脚链,像挥舞流星锤一样,朝着当先一人猛砸过去!
那护卫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反抗,猝不及防,被沉重的铁链扫中胸口,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撞在同伴身上。
陈渡趁机将阿青背在背上,用那根扯脱的铁链在她腰间飞快地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将她固定在自己背上。阿青轻得让他心惊,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
“抱紧我!”他低喝一声,拔出匕首,朝着地窖通往运河的那个破口冲去!
“拦住他!”
更多的护卫冲了进来。匕首在狭窄的空间里划出冰冷的弧线,逼退近身的敌人。陈渡不求杀人,只求突围。他像一头负伤的野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一股悍勇,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冲到了破口处。
“跳!”他对着背上的阿青喊了一声,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冰冷漆黑的运河水中!
“噗通!”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几乎让他窒息。他奋力踩水,一只手紧紧托住背上的阿青,另一只手拼命划动,向着下游、远离四海货栈的方向游去。
身后传来杂乱的叫喊和“噗通噗通”的入水声,显然有护卫也跳下水追来。箭矢“嗖嗖”地射入水中,在他身边溅起水花。
他憋着一口气,潜入水下,借着水流的助力,拼命向前。黑暗和冰冷吞噬着他,体力在飞速流逝,背后的阿青一动不动,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在强忍着。
不知游了多久,直到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身后的追喊声似乎远了些,他才敢冒出头,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他回头望去,四海货栈那片巨大的黑影已经缩小,岸上火把的光点如同遥远的鬼火。
他不敢停留,继续顺着水流向下游漂去。他需要找一个地方上岸,阿青需要救治,他自己也快要撑不住了。
终于,在绕过一道河湾后,他看到左岸有一片茂密的芦苇荡。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和背上的阿青,挣扎着爬上了泥泞的河岸,一头栽倒在高高的芦苇丛里,失去了意识。
……
剧痛将陈渡从昏迷中拽醒。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和随风摇曳的枯黄芦苇。天快亮了。背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冰冷和疲惫深入骨髓。
他猛地想起阿青,急忙翻身查看。阿青依旧昏迷着,躺在他身边,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那根临时充当腰带的铁链还缠在她腰间,勒得囚服下的皮肉一片青紫。
他心中大急,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他必须尽快找到地方安顿,给她取暖,处理伤口!
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荒芜的河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海的人很可能还在搜寻他们。
他咬咬牙,将阿青重新背起,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走去——他记得上游更偏僻的地方,似乎有个废弃的河神庙。
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阿青的重量,伤口的疼痛,透支的体力,都在考验着他的极限。汗水混着河水从额头流下,滴进眼睛里,涩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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