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京城的柳枝便抽出了新芽,嫩黄的芽苞缀在枝头,像一串串碎玉。皇家女学的讲堂里,姜瑶正站在讲台上,手中握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写下“经世致用”四个大字。笔锋刚劲有力,带着几分其父姜文渊的风骨,又添了几分女子的细腻。
鬓边的石榴花簪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红,与她身上的月白襦裙相映成趣。台下坐着的姑娘们,有宗室贵女,有朝臣之女,还有几位是从江南选来的才俊,其中就包括刘官差的孙女阿芷——她如今已是女学里最受欢迎的茶艺先生,指尖捻着茶叶的模样,总带着江南的温婉。
“今日我们不讲诗词歌赋,只论民生疾苦。”姜瑶放下笔,目光扫过众人,“昨日收到苏州急报,太湖沿岸发生蝗灾,百姓颗粒无收。你们若为地方官,当如何应对?”
话音刚落,沈清沅的女儿念瑶便举起了小手。小姑娘才五岁,穿着件粉色袄裙,梳着双丫髻,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先生,我娘说可以开仓放粮!”
姜瑶笑着点头:“开仓放粮是应急之策,可官仓的粮食总有耗尽的一天,该如何从根本上解决?”
尹若薇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带着风尘——她刚从北疆巡查回来,玄色劲装的袖口沾着些尘土,却更显英姿飒爽。听到姜瑶的话,她接过话头:“还需组织百姓兴修水利,引水灌田,再从西域引进抗蝗的良种。”
姑娘们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的说要减免赋税,有的说要招募灾民开垦荒地,还有的说要编写《抗蝗图谱》,教百姓识别蝗虫的习性。姜瑶看着她们热烈讨论的模样,忽然想起父亲曾说:“教化之功,不在庙堂之高,而在万民之智。”
正说着,赵珩的贴身太监小禄子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个锦盒:“三皇子妃,这是北疆卫将军送来的,说是给女学的贺礼。”
打开锦盒,里面是幅《北疆春耕图》,画中牧民们在田埂上播种,孩子们提着水桶嬉戏,远处的雪山倒映在溪流里,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画卷的角落,卫凛用朱砂题了行字:“愿天下桃李,皆为栋梁。”
姜瑶将画卷挂在墙上,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画上,仿佛能闻到泥土的芬芳:“这便是最好的教材。”
收到太湖蝗灾的急报时,赵珩正在户部核算赈灾粮草。姜瑶拿着姑娘们拟定的《抗蝗策》去找他,只见他眉头紧锁,案上堆着厚厚的账册,玄色锦袍的袖口都磨出了毛边。
“这些是女学的姑娘们想的法子。”姜瑶将策论放在他面前,“她们说,或许能派上用场。”
赵珩拿起策论翻看,越看越惊喜,忍不住拍案:“好主意!尤其是‘以禽治蝗’和‘深耕晒土’,都是因地制宜的好办法。”他忽然握住姜瑶的手,“瑶儿,你愿不愿意去太湖一趟?带着姑娘们的策论,指导百姓抗灾。”
姜瑶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愿意。”她看向赵珩,“只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赵珩笑着打断她,“我已奏请陛下,让尹若薇陪你同去,她熟悉军务,能调遣当地驻军协助。”他从袖中取出支新制的银簪,簪头是朵盛开的桃花,“这是防身用的,桃花蕊里藏着解毒的药丸,太湖湿热,需得当心。”
启程前往太湖时,沈清沅带着念瑶来送行。她塞给姜瑶个绣着“平安”二字的香囊:“这是我亲手绣的,里面装了艾草和苍术,能驱虫避瘟。”念瑶则把自己画的《捕蝗图》递给姜瑶,画上的小女孩举着网兜,正追着蝗虫跑,童趣盎然。
船行至太湖时,灾情比想象中严重。岸边的稻田里,蝗虫密密麻麻地爬着,啃食着仅剩的稻穗,百姓们跪在田埂上,望着枯黄的禾苗痛哭失声。姜瑶刚下船,就有位老婆婆抱着她的腿哭道:“女菩萨,救救我们吧!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卖儿鬻女了!”
姜瑶扶起老婆婆,将带来的干粮递给她:“婆婆放心,我们定会想出办法。”她立刻召集当地官员,按照《抗蝗策》的方案,分三步走:第一步,组织农户捕捉蝗虫,官府按斤收购,既能减少虫灾,又能让百姓换些粮食;第二步,派驻军开挖水渠,引太湖水灌溉干裂的农田;第三步,从京城调运抗蝗良种,由阿芷教百姓如何浸种、播种。
尹若薇则带着士兵们在湖边搭建棚屋,收留无家可归的灾民,又请来郎中为生病的百姓诊治。她还发明了种“蝗虫灯笼”——在灯笼里放上毒饵,夜晚点燃后,能吸引蝗虫自投罗网,一夜竟能捕捉数十斤。
几日后,林悦带着皇家女学的姑娘们也赶来支援。她们带来了自己编写的《救荒食谱》,教百姓用蝗虫、野菜做饼子,既充饥又营养。林悦还在灾民中开办了临时学堂,教孩子们读书写字,朗朗的读书声穿过田埂,竟让沉重的气氛多了几分希望。
抗灾的间隙,姜瑶在湖边发现了片野生的桃林。此时正值桃花盛开,粉色的花瓣落在水面上,像漂浮的云霞。她坐在桃树下翻看账册,忽然发现一笔赈灾款的去向有问题——账目上写着“购买农具”,却没有对应的收货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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