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时,京城的银杏叶开始泛黄,像碎金铺满长街。姜瑶坐在三皇子府的暖阁里,看着青禾将刚晒好的桂花收进陶罐,空气中浮动着甜润的香气。鬓边的石榴花簪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红,与腕间新添的玉镯相映成趣——那是赵珩寻来的暖玉,据说能安神定气。
“姑娘,宫里来人了。”青禾掀开门帘,带进一阵风,吹得烛火晃了晃。进来的是太后身边的李嬷嬷,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三皇子妃,”李嬷嬷将漆盒放在桌上,打开时露出里面的密信,“这是刚从东宫搜出来的,陛下让老奴送来给您和三皇子过目。”
信纸是用密写药水写的,经火烤后渐渐显出字迹,竟是废太子与北疆将领的通信,内容涉及勾结外敌、意图谋反。最触目惊心的是末尾那句:“待秋收后,以粮草为饵,诱禁军出城,届时里应外合,直取皇城。”
姜瑶的指尖抚过字迹,纸页的粗糙带着寒意:“废太子不是被圈禁在宗人府吗?怎会有机会传信?”
“宗人府的守卫怕是被买通了。”李嬷嬷压低声音,“陛下已命三皇子彻查此事,只是……”她顿了顿,“北疆那位将领,是当年姜大人的门生,名叫卫凛。”
姜瑶心中一震。卫凛这个名字,她在父亲的旧卷宗里见过,是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曾在杭州抵御过海盗,深受百姓爱戴。怎么会与废太子勾结?
“此事蹊跷。”赵珩推门进来,玄色锦袍上还带着风尘,显然是刚从宫里回来。他拿起密信看了片刻,眉头微蹙,“卫凛的笔迹我见过,刚毅果决,与这信上的阴柔之气截然不同。”
李嬷嬷点头:“老奴也觉得奇怪,只是……”她看向姜瑶,“太后说,或许只有您能查清真相。当年卫将军与姜大人情同手足,您去北疆,他或许会念及旧情。”
赵珩握住姜瑶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北疆苦寒,且凶险难测,我陪你去。”
姜瑶望着他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在太湖上的那场暴雨,他也是这样将她护在身后。她摇了摇头,将密信折好放进袖中:“你留在京城更稳妥,陛下需要你稳住朝局。我带尹若薇同去,她父亲在北疆有旧部,遇事有个照应。”
正说着,尹若薇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说谁呢?”她穿着件劲装,腰间挎着剑,显然是刚练完武,额角还带着薄汗,“听说有热闹,带我一个。”
看到密信时,尹若薇的脸色沉了下来:“卫凛不是这种人。去年我爹还收到他的信,说北疆安稳,百姓安乐,怎么会……”她忽然拍案,“定是有人伪造笔迹,想借刀杀人!”
姜瑶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明日便出发,走水路去北疆,避开沿途的耳目。”她看向李嬷嬷,“烦请嬷嬷回禀太后,就说瑶儿定不辱使命。”
李嬷嬷走后,赵珩将一支小巧的银簪递给姜瑶,簪头是朵含苞的兰花:“这是防身用的,机关在花蕊处,能射出银针。”他又取出张地图,在北疆的位置画了个圈,“这里是卫将军的驻军地,名叫‘望北关’,我已让人备好通关文牒,化名‘苏瑶’即可。”
姜瑶接过银簪,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你也要当心,东宫那边怕是还有后手。”
赵珩俯身,在她额间印下轻吻,带着桂花的甜香:“等你回来,我们就去赏菊。今年的墨菊开得极好。”
船行至黄河渡口时,已是深秋。两岸的芦苇荡白了头,在风中摇出萧瑟的声息。姜瑶站在船头,望着浑浊的河水,身上披着尹若薇带来的狐裘,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意。鬓边的石榴花簪换成了那支兰花银簪,低调中藏着警惕。
“在想什么?”尹若薇递来杯热酒,酒液琥珀色,带着辛辣的暖意。她今日穿了件男装,青色短打,更显得英姿飒爽。
姜瑶接过酒杯,暖意从喉咙滑入心底:“在想卫将军。父亲的卷宗里说他‘勇而有谋,忠君爱国’,这样的人,怎会背叛家国?”
“人心是会变的。”尹若薇望着远处的水鸟,“尤其是在北疆那种地方,苦寒孤寂,容易被人钻空子。”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个哨子,“这是我爹给的,遇险要时吹响,会有旧部接应。”
船行至深夜,忽然有艘快船从芦苇荡中冲出,船头挂着黑色旗帜,上面是个狰狞的狼头——竟是黑风寨的余党!当年在太湖被剿灭后,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准备战斗!”尹若薇拔剑出鞘,剑光在月色下闪着寒光。船员们也纷纷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对方的箭雨密集如蝗,姜瑶虽不懂武功,却迅速躲进船舱,从暗格里取出赵珩备好的信号弹,点燃后射向夜空。红色的火光在天幕炸开,像朵凄厉的花。
“他们想抢密信!”尹若薇一边格挡箭支,一边大喊,“守住舱门!”
激战中,姜瑶忽然注意到对方的船帆有异样,边缘处绣着个极小的“周”字——是湖州逃犯周知府的家徽!看来这些人不仅是黑风寨余党,还与废太子有关,是专程来截杀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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