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风卷着梧桐叶,落在云家工坊的青石板上,积了薄薄一层。云织雾蹲在龙血树旁,看着它抽出的第三片新叶——叶片边缘泛着暗红,脉络像极了玄鸟印上的纹路,在阳光下透着奇异的光泽。
“小姐,大理寺的人送了些卷宗来。”青黛抱着个沉甸甸的木箱走进来,箱底的铜锁碰撞出清脆的响,“说是从赵珩旧宅的地窖里找到的,全是些陈年旧账。”
云织雾擦了擦手上的泥土,打开木箱——里面的账册用桑皮纸装订,纸页泛黄发脆,最上面的一本封皮写着“西域药材录”,墨迹已有些洇开。她翻开几页,瞳孔突然收缩:“这里有龙血树的记载!”
账册上用朱砂标注着“龙血树,生于昆仑墟陨星谷,其汁可入药,亦可……炼制傀儡心”。下面附着幅草图,画着个巴掌大的木盒,盒内铺着暗红色的绒毛,正是她在蛇母陵见过的“换骨秘药”容器。
“傀儡心?”江叙白恰好走进来,手里提着串刚买的糖葫芦,山楂的甜香混着龙血树的清苦漫开来,“是能让傀儡像活人一样动的机关?”
“不止。”云织雾指着账册里的小字,“赵珩想用人骨混合龙血树汁,做个‘活傀儡’,代替他去蛇母陵取秘药。账册里说,这傀儡需要‘纯阴之体’的心头血才能启动——蛇姬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他盯上的。”
萧既明叼着糖葫芦凑过来,山楂核吐得老远:“知微堂的人查到,赵珩当年偷偷养了个傀儡师,就藏在京城的鬼市。那傀儡师擅长用木骨做人皮傀儡,去年冬天突然失踪了,有人说在陨星谷见过他。”
龙血树的叶子突然簌簌作响,像是被这话惊到。云织雾的指尖抚过叶片上的纹路,突然想起父亲札记里的一句话:“龙血树通人性,遇邪则叶卷。”此刻的新叶果然微微卷曲,叶尖泛着铁青。
“去鬼市。”她站起身,银匕在袖中泛着冷光,“傀儡师说不定知道更多关于龙血树的事。”
鬼市藏在京城最偏僻的巷弄里,只在子时开市,寅时收摊。云织雾和江叙白换上夜行衣,萧既明则扮成个挑货郎,三人在巷口汇合时,更鼓声刚敲过两下。
“里面鱼龙混杂,”萧既明压低帽檐,竹筐里的假药材晃出刺鼻的气味,“等会儿见机行事,别惊动了巡夜的兵丁。”
鬼市的入口挂着盏破灯笼,昏黄的光线下,摊贩们的脸都显得模糊不清。有人卖断手断脚的傀儡,关节处还在滴着机油;有人摆着摊卖“换骨水”,瓶子里的液体泛着与龙血树汁相同的暗红。
“找个老摊贩问问。”江叙白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个卖傀儡眼珠的老婆婆身上——她的摊位后竖着个半人高的木傀儡,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竟与蛇姬的衣着有七分相似。
“老婆婆,”云织雾蹲下身,拿起颗琉璃眼珠,“您见过一个做木骨傀儡的师傅吗?听说他擅长用龙血树汁。”
老婆婆的脸藏在斗笠下,声音嘶哑得像磨铁:“龙血树……那是催命的东西。”她指了指身后的木傀儡,“这傀儡的主人,就是被龙血树汁毒死的。”
木傀儡的胸腔突然发出“咔哒”声,竟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木芯——芯上刻着个“蛇”字,周围缠着圈暗红色的线,正是用龙血树汁浸泡过的。
“是蛇姬的傀儡!”云织雾的心脏猛地一缩,“她不是死了吗?”
“肉体死了,魂还被锁在里面呢。”老婆婆冷笑一声,斗笠下的眼睛闪过丝诡异的光,“赵珩的傀儡师最擅长这个,把活人的魂魄封进傀儡里,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萧既明突然捂住她的嘴,往巷口方向努了努嘴——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正往这边走来,为首的脸上带着道刀疤,手里提着个黑布盖着的笼子,笼子里传来呜咽声,像是人的哭泣。
“是影阁的余党!”江叙白握紧断水剑,“他们手里的笼子,说不定装着新的‘傀儡原料’。”
三人悄悄跟了上去。黑衣人走进鬼市深处的一座破庙,庙门吱呀关上的瞬间,云织雾看到庙墙上的涂鸦——是个简化的龙形图腾,与蛇母鼎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绕到后窗。”萧既明从竹筐里摸出把短刀,刀鞘上的宝石在暗处闪着光。
破庙的后窗蒙着层黑布,江叙白用剑挑开个小口,里面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十几个木傀儡靠墙站着,个个睁着琉璃眼珠,表情僵硬得像尸体;正中央的供桌上,绑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头发被剃得精光,头皮上刻着蛇形纹——是个“纯阴之体”的孩子!
那个刀疤脸正拿着针管,往女孩的手臂里注射暗红色的液体,正是龙血树汁!女孩疼得浑身发抖,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喉咙被棉花堵住了。
“住手!”云织雾再也忍不住,撞破窗户冲了进去。
刀疤脸显然没料到会有人闯进来,慌乱中打翻了桌上的针管,龙血树汁溅在木傀儡身上,那些傀儡竟突然动了起来,关节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朝着三人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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