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她肯定全听到了,要是告诉建兵,咱们就完了!”
杨春花抓着王强的胳膊,声音发颤。
“完什么完?大不了你跟建兵离婚,我带你们走!”王强的声音也有些慌,却还强装镇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李水生的喊声,顺着风飘过来:“念塘!念塘你在哪儿?怎么不来找我们玩了?”
苏念塘趁杨春花分神,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在她的膝盖上。
杨春花疼得“哎呀”一声,手松了松。
苏念塘趁机挣开,转身就往林子外跑,边跑边喊:“水生哥!水生哥快来救我!他们要抓我!”
王强眼疾手快,往前一扑,又抓住苏念塘的胳膊,狠狠往旁边的老槐树上一推。“咚”的一声闷响,苏念塘的后脑勺撞在树干上,眼睛猛地睁大,又迅速闭上,没了动静。
杨春花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踉跄着想去探苏念塘的鼻息,却被王强死死拽住手腕:“别碰她!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她是不是死了?”
杨春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我们……我们杀人了……王强,我们该怎么办啊……”
“没死人!就是撞晕了!”
王强压低声音吼着,耳朵却死死盯着林子外——李水生和几个孩子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他一把拽住杨春花的胳膊就往林外拖,指尖掐得她生疼,“再不走,咱们今天就真完了!”
两人跌跌撞撞跑出小树林,一口气冲过村口的石磨,杨春花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擂得震天响,手里攥着的信纸不知何时早丢了,手心黏糊糊的全是冷汗,连衬衫后背都浸得发潮。
另一边,李水生带着几个同伴循声找到老槐树下,一眼看见苏念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脑勺的血顺着发丝渗进泥土里,他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朝着林子外大喊:“救人!快救人啊!”
喊声惊动了巡夜的民兵,两个穿灰布褂子的汉子扛着锄头跑过来,见这情形也顾不上多问,一个人赶紧蹲下身,小心翼翼抱起苏念塘就往村里跑,另一个在旁边护着,生怕磕着碰着。
很快附近的村民,男男女女拎着马灯、揣着手电从家里跑出来,顺着人声围到路口,看着被抱在怀里的苏念塘,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孙秀是被两个邻居夹着过来的,刚挤到跟前,就看见女儿脸色惨白地躺在民兵怀里,后脑勺的血还在往下淌,连呼吸都弱得几乎看不见,她眼前一黑,连一声“念塘”都没喊出来,当场就昏死过去,旁边的王婶连忙伸手扶住她,掐着人中急喊:“孙秀!孙秀你醒醒!”
混乱中,李建国拉着板车慌慌张张跑过来,车辕上还沾着泥土,他一把掀开车上的草席,对着抱人的民兵急声道:“快!放车上!往公社卫生院送!”
“板车太慢了!”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我听说东头村刚买了台拖拉机,比板车快多了!要不,让村书记去借?”
这话一出,大家都点头附和——从村里到公社卫生院足足五里路,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板车颠颠簸簸的,孩子头破成这样,哪禁得住折腾?
李水生没等别人开口,粗粝的手掌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转身就往村支书家狂奔。
整个古塘村都能听到他嘶哑的喊声:“刘书记!刘书记!求您借拖拉机!救救念塘!”
当经过苏家时,耳边忽听到苏老太的骂声:“这个扫把星又闯祸了。救什么救,死了大家都省心了。”
李水生顾不得跟苏老太理论,只想赶紧救念塘,她一口气跑到了村支书家门口,看到窗户上还亮着灯,他赶紧扑到院门前,急得用拳头狠狠砸门,门板“砰砰”响得吓人。
门刚开条缝,他就挤了进去,声音发颤:“刘书记,快!念塘出事了,得借拖拉机送她去卫生院!”
刘书记没多问半句——救人的事耽搁不得。
他抓过墙上的褂子往身上一披,跟着李水生就往隔壁东头村跑,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撞得又急又响。
到了东头村,见那台旧拖拉机正停在院子里,刘书记上前就拍门,着急地大声喊道:“老张!借你拖拉机用用,古塘村的娃等着救命!”
老张一听是救人,连鞋都没穿好,披着件蓝布褂子就冲出来发动拖拉机,朝古塘村开去。
村口早已围了些人,见拖拉机来,忙七手八脚地往车斗里铺厚棉被。
李建国小心翼翼抱起苏念塘,一只手紧紧护着她的后脑勺,指尖触到那片未干的血迹时,心像被一只手攥着,疼得发紧。
孙秀被人扶上车,她跪在棉被上,双手捧着念塘的小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砸在孩子苍白的脸上,却不敢哭出太大声,怕惊着怀里的娃。
王婶和几个热心邻居也挤上了车,几只双手死死抓着车沿,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点颠簸伤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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