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到公社卫生院，值班医生听见拖拉机的动静，披着白大褂就往门外跑，接过苏念塘转身就往急诊室冲，护士拎着听诊器和消毒盘跟在后面，金属器械碰撞的细碎声响，在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李建国喘着粗气追在后面，刚要张嘴问“孩子怎么样”，就被医生抬手拦住，语气急促又坚定：“家属在外等！我们先抢救！”
急诊室的门“吱呀”一声合上，门板上的玻璃映出里面忙碌的身影，人影晃得人心慌。
大家都挤在走廊里，没人说话。只有孙秀忍不住扑到门前，双手拍着木门，声音早哭哑了：“念塘！我的念塘啊！你醒醒！”
里面突然传来医生的声音，隔着门板带着几分急促：“家属别吵！再出血就危险了！”
孙秀的身子猛地一软，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手心里还沾着念塘额头的血。
李水生站在一旁，拳头攥得指节泛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反复念叨：“念塘肯定没事，肯定能挺过来……。”
没等多久，急诊室的门突然开了条缝，护士探出头来，额角还沾着汗，声音里满是急切：“苏念塘家属在吗？谁是AB型血？孩子现在急需输血！医院库存不够，我们已经往其他医院调血了怕赶不上！”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在走廊里，孙秀和李建国几乎是同时扑了上去，两人声音都发着颤，却异口同声道：“抽我的！抽我的！”说着就各自撸起袖子，不等护士指引，径直往旁边的长椅上坐。
护士却没立刻上前，眉头蹙着追问：“你们确定自己是AB型血吗？不是这个血型可不行，弄错了会出大事！”
这话让两人的动作顿住，孙秀嘴唇动了动，声音忽然弱了下去，她只知道自己是O型，刚才急昏了头，竟忘了血型不对根本没用。
李建国也僵在原地，他也是O血型，恨自己此刻没法救念塘。
周围的邻居也纷纷围过来，王婶搓着手急得直跺脚：“我是A型啊！要是能替就好了！”“我B型！没用啊！”七嘴八舌的声音里，没一个人是AB型，走廊里的空气瞬间像被冻住，只剩下压抑的慌。
孙秀看着护士焦急的脸，又想起急诊室里躺着的念塘，眼泪突然决堤，她抓住护士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里满是哀求：“护士同志，求求你想想办法！哪怕抽我的血试试也行啊！我女儿不能有事，她才这么小……”话没说完，就被巨大的恐慌噎住，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在地，幸好被旁边的李建国稳稳扶住。
缓过神来的孙秀，嘴里不停地念叨：“我要去找他，救救念塘，他一定会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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