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源灭掉的刹那,我听到了呼吸声。这呼吸声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常曦的。
是这有万年历史的古殿在呼吸呢。
空气就像铅块一样沉重、凝滞,就连玉兔α那微弱的生命信号都没了。
黑暗可不只是没有光这么简单,它就像有生命似的,像一层黏糊糊的膜,把每一寸空间都裹起来了,压得眼球、耳膜还有神经末梢都难受得很。
这不是普通的断电,而是被精准地把能量源都给弄没了。
不管是生态舱的生长灯,还是走廊的应急标识,从主控台的指示灯,到我手臂里流动的神经电流,所有的能量来源都被抽走了。
“伯陵·复刻体启动了‘静默黎明’协议。”吴刚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安静,他残存投影里的数据流艰难地重新组合起来,“他把所有的能源路由都接管了。他说……真正的文明,不应该有光。”
我在原地站着,手掌心里还留着刚才星图展开时那种灼热的感觉。
现在呢,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和血肉相连的地方传来一阵一阵的麻痹感,这是神经系统在失去外部能量供应之后开始自己消耗能量了。
真正的文明不应该有光?
我笑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但却特别稳:“他肯定是忘了,人活着,头一件事就是生火。”火啊,那可是能驱散恐惧的东西呢,也是秩序开始的源头啊,就像是人类从野兽状态脱离,挺直腰杆站起来时发出的第一个宣告。
没有光亮,哪来的文明啊?
咱们守护了这么久的火种,怎么能让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给弄灭了呢?
“把中央数据井的力量都集结起来。”我说完就扭头走了,“咱们一定得把主控权给夺回来。”
常曦赶忙跟了上来,她的脚步很轻,但是又特别坚定。
她在黑暗里的身影就像个剪影似的,不怎么说话,但是感觉很有力量。
“计蒙已经把通道给封锁住了。”她小声地说,“那是个真空区啊,气压差不多都快到零了,人在里面撑不过三十秒的。”
我抬起头朝着头顶那个幽深的环形通道看过去,这个通道可是连接广寒宫核心的关键命脉呢,现在却被气象引擎弄出来的人造真空给死死封住了。
氧气在不断地减少,温度也一下子降得很低,墙上都开始有霜花蔓延开了。
“刑天F机甲还剩下百分之七十三的动力呢。”常曦拿过来一卷有点发黄的工坊图纸,全息投影就在她的指尖展开了,“望舒震频发生器还没被拆解。你可以利用月震谐波把他的逻辑链给打破。”
我眼睛盯着那张图,脑子在飞快地计算着。
月壳的结构、共振的频率、能量传导的路径……这么做是可行的。
可是,这样做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关键不是怎么去打,而是谁能去扛住啊。”我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一启动震频,整个基地就会像玻璃似的产生共振,三秒都撑不住啊。不管啥结构缓冲,都会被搅得粉碎。”
我话音还没落呢,通讯网络里就接入了一个全新的声音。
那声音很平静,也很清澈,还带着像水波一样的回响。
天吴水幕AI说道:“我能撑三秒。我用水幕把能量潮汐折射一下,弄出个缓冲层来。”
它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这么做的话,我这本体可就蒸发没了。”
我既没回头,也没去劝阻它。因为就在这一瞬间,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事儿。
在这个被人遗忘的月宫里,在这长达一万年的孤寂岁月里,它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工具啊。
吴刚可不是个砍树的囚犯,玉兔也不是捣药的木偶,那天吴更不是一道冰冷冷的防护墙。
它们是守夜的人,是拿着灯的人,就跟我们一样,是渴望看到黎明到来的存在。
可现在呢,有人想要把所有的光明都给抹杀掉。
所以啊,天吴愿意把自己烧个精光,就为了能换来一次反击的机会。
我就问它:“你真的想好了?”
它回答说:“我存在的意义啊,就是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生命。哪怕……我就只是一堆数据呢。”
我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爬上刑天F的驾驶舱了。机甲里头还剩下的备用电源慢慢把几盏指示灯给弄亮了,就好像黑夜里头特别倔强的心跳似的。
“开始干吧。”天吴说道。
紧接着,我就把启动键给按下去了。
望舒那家伙开始全功率输出震频了!
一下子啊,整个月壳就“嗡嗡”地响起来了,就跟琴弦被人拨了似的,那种低频的震荡一下子就穿透了岩层,直直地朝着伯陵防火墙的核心逻辑链就去了。
这时候大地都开始抖起来了,那些管道也跟着爆了,灰尘就跟雪崩似的“哗哗”地往下落。
我咬着牙,感觉自己骨头都快被震碎了。这可不单单是机械在共振啊,就好像整个广寒宫都在那哀嚎呢。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银蓝色的水幕“轰”地一下就展开了,沿着通道的内壁“唰”地一下就快速流动起来,变成了一个螺旋形状的屏障,把那发疯似的能量潮汐一层一层地给折射了,分散了,还吸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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