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紫宸殿。
夜色深沉如墨,殿内唯有几盏琉璃宫灯散发着幽微的光,将明黄的帷帐染上一层暧昧不明的阴影。
冷风自雕花窗隙渗入,拂过青铜鹤形香炉,撩动一缕残烟,带着檀香与铁锈混合的气息,在寂静中缓缓游走。
那枚名为“逆命引”的药丹破空而来,悬停在沈渊面前,周身流光如梦似幻,仿佛一颗被囚禁的星辰。
它旋转着,折射出七彩光晕,映得他掌心皮肤泛起细碎波纹般的光影。
它带着林清瑶身上特有的、混杂着清冷草木与凛冽冰雪的气息,钻入鼻息——那是雪莲初绽时的清香,夹杂着北境寒崖上冻裂岩层的金属冷意。
这气息竟让沈渊因魂识撕裂而沸腾的气血,有了一瞬间的平息,如同滚烫刀锋浸入寒泉,发出细微却清晰的“滋”声。
他伸出手,指尖因强行催动《御神诀》而微微颤抖,指节泛白,青筋如蛇般在手背上起伏跳动。
药丹落入掌心,触感温润如玉,却又隐隐传来一股霸道至极的噬魂之力,像千万根冰针刺入皮肉,顺着血脉向上攀爬;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帝王龙气轰然反击,胸腔震颤,发出低沉闷响,宛如地底雷鸣。
两种力量在他掌心交锋,激起一圈无形涟漪,吹熄了最近的一盏宫灯。
“你想当我的枷锁……还我一颗噬魂之药……”沈渊低声咀嚼着她遥遥传来的意念,声音沙哑如砂纸磨石,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
这不是毒……这是“准入资格”。
他忽然低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悲怆的弧度:“你是在选人。”他知道,真正的杀招从来不在丹中,而在人心。
若他不信她,抗拒这股力量,那便是自取灭亡;唯有全然接纳,才可能活下来,甚至蜕变。
没有丝毫犹豫,沈渊仰头,将那颗“逆命引”吞入腹中。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轰然炸开!
那药力并非温和的疗伤圣品,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雷霆,精准地劈入他气海深处!
它如同一头苏醒的凶兽,非但没有化解他为压制寒髓毒而布下的重重封印,反而像一把钥匙,强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呃!”
沈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单膝跪倒在地,额角青筋暴起,额头渗出的冷汗滑落眼睫,带来一阵刺痛。
地面砖石因他体内震荡的力量龟裂蔓延,发出“咔嚓”脆响,如同冬日湖面骤然冻结又崩裂。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被他死死压制在骨髓深处的至阴寒毒,在药力的疯狂催化下,正与他至刚至阳的帝王魂力野蛮地纠缠、交融!
冰与火的碰撞,几乎要将他的经脉寸寸撕裂——左臂如坠冰窟,皮肤泛出诡异青白,指尖结出霜花;右半身却如置身熔岩,衣袍焦卷,皮肉下似有火焰奔涌,蒸腾起阵阵白雾,发出“嗤嗤”灼烧之声。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痛苦达到顶峰时,一种奇异的平衡却悄然诞生。
那交融在一起的黑白二气,不再是单纯的对抗,而是开始螺旋、盘绕,最终在他丹田内凝聚成一道全新的、散发着幽暗金芒的奇特脉络——既有帝王之气的霸道威严,又蕴含着药王血脉的诡秘生机。
玄冥毒脉!
一种从未在典籍中出现过的、独属于他的力量!
沈渊猛然睁开双眼,一道凌厉的金光自眼底一闪而逝,照亮了前方昏暗的梁柱,惊飞檐角栖息的夜蝠,“扑棱棱”振翅而去。
他踉跄起身,看向殿内的青铜古镜。
镜中,他原本漆黑如夜的瞳孔深处,竟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极细的、宛如蛇纹的金色纹路,随呼吸微微流转,仿佛活物。
与此同时,他胸口处滚烫如烙铁,衣衫之下,那枚代表帝后契约的凤玺图腾竟自行浮现,光芒大盛,原本残缺的一角被一道虚幻的金线补全,化作了完整的图样!
下一瞬,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遥远而冰冷的意念,通过这枚完整的凤玺,与他的神魂紧紧相连。
那是林清瑶的意念。
“你……到底想让我变成什么?”他对着镜中陌生的自己低语,声音沙哑。
这哪里是枷锁,这分明是一份同生共死的契约。
她将自己的“药王律令”分了一缕给他,从此,他亦能感知万毒,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号令它们。
她没有让他成为她的软肋,而是把他变成了她最锋利的剑。
就在凤玺金光大作的刹那——
南疆,巫王教圣地。
血池祭坛之上,楚晚晴正享受着力量飞速攀升的快感。
无数南疆平民被驱赶着投入“九幽噬魂阵”,他们的精血被阵法抽取,化作一道道血色长虹,源源不断地汇入她手中的半枚黑玺。
她的修为节节攀升,几乎要触摸到传说中的皇境门槛。
“哈哈哈哈!林清瑶,就算你唤醒了心核又如何?待我炼化十万生魂,成就无上毒体,你那点力量,不过是为我做嫁衣!”她癫狂大笑,面容因极致的兴奋而扭曲,笑声震荡山壁,惊起群鸦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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