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光如利剑,自千年阴云的裂隙中悍然刺下,精准地投射在自药王冢缓步而出的那道身影上。
林清瑶赤足踏在寸寸龟裂的归墟毒土之上,脚底与焦黑土地接触的瞬间,竟传来一丝奇异的温润触感——仿佛万年死寂的土壤正悄然苏醒,将她足尖轻轻托起,不发出半点声响。
她周身萦绕着一层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淡金色雾气,如月华披身,又似晨曦初绽,神圣而诡秘;微风拂过时,那雾气竟泛起涟漪般的波纹,隐隐有草木清香逸散,与四周腐朽腥臭形成鲜明对比。
她依旧是那身素衣,布料被夜露浸得微凉,贴在肌肤上却像覆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神情依旧冷得像冰,可那双流金色的瞳孔深处,仿佛藏着一片吞噬万物的星海,每一次流转都似有亿万星辰生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她每一步落下,脚下那片被剧毒侵蚀了万年、寸草不生的焦黑土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死气——原本坚硬如铁的土壤发出细微“咔嚓”声,如冻土解封般松软开裂;一抹嫩绿从石缝中钻出,叶片舒展时发出极轻的“簌簌”声,像是久眠的生命在低语复苏。
先前枯萎如炭的藤蔓也悄然泛青,表皮剥落处渗出晶莹汁液,在残阳下折射出翡翠般的光泽;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湿润的泥土气息,混杂着新生草芽的清甜。
就连不远处挣扎起身的赵猛,都惊骇地发现,自己胸口那道被腐心蛊啃噬出的狰狞伤疤,竟开始发烫、跳动,如同有生命在皮下缓缓愈合;深入骨髓的刺痛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麻痒,仿佛经脉正被某种古老之力重新织就。
“主人!这是……这是‘生途’!”药灵在她识海中激动跳跃,声音奶声奶气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传说药王初代曾掌生死双途,后因禁忌分裂……你融合的方式不同寻常,唤醒了沉睡的生命本源!但这力量极不稳定,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啊!”
过去,药王血脉掌控的是以毒攻毒的“死路”,而此刻,林清瑶竟能逆转生死,一步一枯荣!
林清瑶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抬眸,望向遥远的西北方向。
在那里,数十道血红色的信号犹如狼烟,接二连三地冲天而起,在灰暗的天幕上炸开,发出沉闷如雷的爆鸣,染出一片不祥的血色。
那是南疆巫王教发动全面进攻的死士信号!
沈渊幽深的瞳孔骤然一缩,一道撕裂般的剧痛自识海炸开——那是魂识连接濒临断裂的征兆。
但他仍强提一口气,身形一闪便来到她身侧,不由分说地按住她纤细的肩膀。
他的掌心温热,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道,指尖却微微颤抖,一缕鲜血自他紧抿的唇角缓缓溢出,滴落在她肩头,温热黏腻。
“你刚刚融合药王残心,根基未稳,不宜硬战。”他声音低沉,含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实则心中已油尽灯枯。
方才那一瞬窥探,几乎耗尽三成功力,可若不说这一句,他怕她会孤身赴死。
然而,林清瑶只是淡漠地抬手,轻轻一拂,便将他的手从肩上拨开。
那动作轻描淡写,袖口带起一阵微风,拂过他指尖时竟有淡淡金芒一闪而逝,仿佛某种无形威压无声扩散。
她唇角勾起一抹淬着冰的讥诮,目光依旧锁定着那片血色天际:“他们费尽心机,不就是想看我失控疯魔,沦为一具只知杀戮的毒尸么?”
她缓缓侧过脸,那双鎏金蛇纹的瞳孔对上沈渊深不见底的黑眸,一字一句,声如寒玉相击。
“那今日,我便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万毒俯首。”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西北方向的归墟断崖射去!
归墟外围,断崖之上。
“顶住!给老子顶住!绝不能让这群疯狗冲破防线!”
赵猛挥舞着玄铁重刀,刀锋劈入一头扑上来的三头毒蟒脖颈时,发出“嗤啦”一声闷响,腥臭血液溅满脸颊,灼得皮肤生疼。
他身后的残兵不足百人,个个带伤,铠甲破碎处渗着血迹,却依旧死死守住唯一的出口,身后便是北境的万里疆土。
然而,敌人太多了。
潮水般的巫王教狂信徒嘶吼着冲锋,驱使着数不清的狰狞毒兽,眼中燃烧着非人的狂热;他们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如同群狼围猎,震得空气都在震颤。
防线摇摇欲坠,赵猛的内力已近枯竭,握刀的手臂肌肉抽搐,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滑落。
就在他以为今日必将战死于此之际,天地间风云骤变!
一道金色身影仿佛撕裂了空间,凭空出现在战场上空,踏空而立,衣袂飘飞,猎猎作响,宛如神只降临。
正是林清瑶!
她立于风巅,冷漠地俯视着下方混乱的战场,缓缓张开十指。
在她白皙的掌心之中,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漆黑如墨的毒核正急速旋转——当她的意识触及药王之心最深处时,这颗脉动如心的晶体便自然析出,那是所有毒素的起点,是万毒之源,“原初毒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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