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微的腐蚀声响起,碧绿的茶汤触及丝线的瞬间,竟如同烈性王水,迅速烧灼成一团焦黑,溃烂的丝絮扭曲脱落,散发出刺鼻的酸臭味。
“这茶里,加了‘腐脉散’。”林清瑶抬眸,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太后,声音清冷如冰,“和裴仲禹想喂给陛下的毒,一模一样。”
太后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底的锐光更盛了三分:“神医这话是何意?是想说,哀家也想谋害自己的儿子?”
“您没想杀他。”林清瑶缓缓闭上双眼,体内“万毒归宗”的力量轰然运转。
刹那间,她的五感被无限放大,整个慈安宫的“气味”在她脑海中构建成一幅立体的画卷:檀香的厚重、药草的苦涩、锦缎的霉味、尘埃的干枯……甚至能分辨出墙壁缝隙中渗出的潮湿土腥。
她的感知如无形触手,穿透砖石,掠过地板,最终精准锁定在太后病榻之下。
那里,有一个暗格。
暗格内,藏着一只冰冷的玉盒。
玉盒中,盛放着半块早已干涸、却依旧散发着微弱精神波动的——“心蛊母体”!
林清瑶轻笑出声,笑声如冰刃划破寒夜。
“您只想控制他。”她睁开眼,凤眸清冷,“用‘噬魂菌’让他夜夜梦见先皇临终的场景,梦见自己弑君夺位,梦见兄弟背叛、忠臣惨死……精神崩塌之时,正是楚晚晴兵临城下的良机。”
太后的眼皮猛地一跳。
那一刻,林清瑶几乎听见了阴谋之网撕裂的声音。
“你胡言乱语!”太后怒斥,声音却已带上一丝裂痕。
但她宽大袖袍一挥,一枚雕刻着诡异符文的血色玉符,已然滑入掌心。
“放肆!”
一声厉喝,血符瞬间燃起猩红火焰!
嗡——!
整座宫殿的空气猛然一震,仿佛凝固成粘稠的琥珀。
梁柱桌椅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浓雾。
“幻蛊结界”!
眼前景象骤变:冰冷的地面上,沈渊胸口插着一排她最常用的银针,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龙袍前襟。
他抬头望她,眼神破碎如琉璃坠地,嘴唇颤抖着,吐出最后一句:“阿瑶……为何是你?”
那一瞬,她的心跳几乎停滞——那张脸如此真实,连眼角的泪痕角度都熟悉得令人心碎。
可就在这刹那,鼻尖掠过一丝极淡的腥甜。
不是血的味道……也不是药香……
是谎言酝酿二十年后,悄然发酵的气息。
“幻术再真,”她指尖在鼻尖前轻轻一捻,仿佛掸去一粒微尘,“也盖不住你身上那股……藏了二十年的毒味。”
她猛然睁开双眼!
熔金色的光华轰然暴涨,两道璀璨金光如神剑出鞘,瞬间洞穿重重幻象!
她看也不看那倒地的“沈渊”,身形一晃,径直出现在结界核心——太后的面前,一掌朝着那枚燃烧的血符狠狠拍下!
结界源头应声而碎,血符在金光中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撮飞灰。
漫天血雾如潮水退去,偏殿恢复原状,只剩桌倒椅翻,一片狼藉。
太后踉跄着向后跌退数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满脸惊骇欲绝,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你……你怎么可能破得了巫王亲赐的幻蛊?!”
林清瑶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对方心跳之上。
她停在太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满身阴谋的女人,熔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
“因为我现在,”她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压,“连谎言的味道,都能闻出来。”
太后浑身一颤,彻底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死寂的绝望。
林清瑶冷漠地收回目光,转身,从床榻暗格中取出那只冰冷的玉盒。
她没有再看太后一眼,也没有惊动外面的任何守卫。
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玉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枚能证明一切的“心蛊母体”,并不是呈给天下人的罪证。
它,只为那个曾在雪夜里问她“母后为何不再抱我”的少年……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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