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在烛火下,折射出一点妖异的血光,如同即将点燃的复仇之火——那微光跳动如活物,在林清瑶指间投下细碎颤动的影子,仿佛连空气都被染上了一层铁锈般的腥气。
林清瑶手持这枚师父留下的“焚蛊引”,缓步走到床前。
她的脚步极轻,踏在青砖地上竟无半点声响,唯有衣袂拂过地面时带起一丝微不可闻的沙沙声,像夜风掠过枯叶。
她的眼神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森冷,仿佛刚才在小舟上那个因悲愤而颤抖的女子,只是雨夜中的一个幻影。
指尖捻住细如发丝的针尾时,一股温热的金属触感顺着皮肤爬升,那是药王血脉与赤针共鸣的微麻,如同电流潜行于经络之间。
她没有丝毫犹豫,看准秦素依心口上方一寸的膻中穴,一针刺入!
动作快、准、狠,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柔,仿佛不是在刺入血肉,而是在拨动一根断裂的琴弦。
针尖破皮的刹那,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嗤”响,像是春冰初裂,又似蛛网被撕开一线。
针入三分,不再寸进。
林清瑶闭上双眼,药王血脉之力如涓涓细流,顺着赤红的针身,灌入秦素依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脉。
那力量温润却不容抗拒,如同深冬里悄然融化的雪水,渗入每一寸枯竭的经络。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自针尾传来,震得她耳膜微微发痒。
那枚赤红的“焚蛊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微微发烫、变色,从针尖处开始,一点点染上幽深的紫黑,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
指尖传来灼痛,她却纹丝未动,任那热度烙进皮肉——这是在引出最深层的蛊毒!
药灵没有去打扰她,它悄无声息地跃上窗台,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庭院中那棵早已枯死多年的老树。
夜露凝在瓦檐边缘,偶尔坠落,“嗒”地一声敲在石阶上,更衬得四野死寂。
那曾是药宗特有的占卜灵植——问心树,据说能感应药宗血脉的悲喜与兴衰。
此刻,它只是一截光秃秃的枯木,在晨曦微光中如同沉默的墓碑,树皮皲裂如老人掌心的沟壑,散发出淡淡的腐朽气息。
忽然,药灵全身的毛发瞬间炸起,鼻腔中喷出两道白气,瞳孔收缩成一道金色的竖线,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那声音低沉如雷滚过地底。
它额前的独角,竟毫无预兆地泛起一层淡淡的辉光,微弱却纯净,像是月下初醒的萤火。
它用神念急切地传音,声音带着一丝惊恐与迷惑:“主人……它……它在哭!”
林清瑶猛地睁开眼,顺着药灵的视线望去。
只见那棵所有人都以为早已死透的问心树,干裂的树皮缝隙中,竟缓缓渗出了一滴滴淡红色的汁液!
那汁液粘稠如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顺着粗糙的树干滑落,在微光下像一行行无声的眼泪,滴落在根部湿润的泥土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一棵枯死百年的树,在流血泪!
林清瑶心头剧震,一个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传说瞬间浮现——问心树,非死,乃是沉眠。
唯有承载宗门气运的药王之血,与即将现世的宗门圣地产生共鸣时,方能将其唤醒!
她当机立断,左手食指在“焚蛊引”滚烫的针尾上一划,一道细小的伤口裂开,温热的鲜血涌出,带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一滴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殷红精血滚落,她屈指一弹,那滴血珠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问心树裸露在泥土外的根系之上。
刹那间,整棵枯树爆发出刺目的青光!
那光芒如同一颗绿色的心脏,在树干中心猛烈搏动,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低沉的“咚——咚——”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脉搏。
无数光丝顺着枝丫蔓延,将整棵树映照得宛如翡翠雕成,树皮下的汁液竟开始逆流回溯,发出细微的“汩汩”声。
所有干枯的枝条仿佛活了过来,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疯狂扭曲、生长,最终齐刷刷地指向一个方向——西北!
“西北,三百里,葬药谷……”药灵看着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失神地喃喃自语,一段更为清晰的记忆碎片涌入它的脑海——它脑中轰然炸开一幅画面:一位白衣女子怀抱赤色心脏,将其埋入幽谷深处,身后是漫天血雨与崩塌的山门。
“那里……那里埋着初代药王的心脏!”
就在最后一丝黑气被玄铁锁链碾碎,地宫重归死寂的同一瞬,皇城另一端,枢密院的大门在晨雾中缓缓开启。
沈渊端坐于主位之上,面色如铁。
昨夜地底那一声非人叹息,仿佛仍在他耳畔回荡。
殿内气氛凝重,兵部、户部、吏部众臣噤若寒蝉。
“北境蛮族异动,粮草军械需即刻增援。”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着,玄甲军统领萧寒,亲率三万铁骑,即刻开拔,沿渭水西进,驰援榆林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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