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陆小凤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他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褪去,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洞察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如同出鞘的短剑,紧紧锁定在沈墨身上。
“心魔?”陆小凤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知道些什么?还有……这位萧兄,气度非凡,恕陆某眼拙,江湖上似乎未曾听闻?”
他并没有立刻相信沈墨,作为这个江湖中最聪明也最多疑的人之一,陆小凤的习惯是先弄清楚对方的底细。沈墨和萧峰的出现太过突兀,实力又深不可测,由不得他不谨慎。
萧峰踏前一步,声若洪钟:“某家萧峰,来自海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他懒得编造来历,干脆以“海外”搪塞,那股子坦荡豪迈的气概,反而让人更容易接受这种说法。他感受到陆小凤的审视,但并不在意,目光扫过依旧失魂落魄的周辰,浓眉微蹙,“这等人以诡计毁人武道根基,行事鬼祟,令人不齿!若遇之,某必以掌破之!”
陆小凤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萧峰身上那股纯粹而磅礴的霸者之气,是他生平仅见,绝非伪装。他又看向沈墨,等待他的解释。
沈墨知道,若不拿出些真东西,很难取得这位聪明绝顶的“四条眉毛”的信任。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一缕混沌色的微光悄然流转,并非内力外放,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蕴含道韵的气息显现。
“陆兄请看。”
他并未攻击,只是将那缕微光轻轻点向身旁桌案上的一只空酒杯。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白玉酒杯在混沌微光的笼罩下,仿佛经历了时光的加速,材质本身并未改变,但其内部结构似乎在一瞬间完成了某种“优化”与“圆满”,杯身变得更加温润通透,甚至隐隐散发出一股微弱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这不是破坏,而是“点化”,是沈墨以五行圆满、混沌道种之力,对物质进行的最细微层面的梳理与升华。这手段,已然超出了此界寻常武功的范畴,近乎“道法”。
陆小凤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灵犀一指”能夹住天下绝大多数兵器,靠的是无与伦比的洞察力、速度和对力量的精妙控制。但他自问,绝对无法做到沈墨这般,不破坏物体本身,反而使其本质得到提升。这已经不是“武”的范畴,更近乎“仙”!
“这是……”陆小凤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此乃‘道’,而非‘术’。”沈墨收回手指,混沌微光消散,“那‘心魔’所用,亦是类似层面之力,不过走向了毁灭与侵蚀的极端。它以精神异力,引动乃至制造剑客内心的破绽,放大其对剑道的绝望,以此作为食粮。周辰,便是最新的受害者。”
沈墨目光扫过周辰,继续道:“我观周兄体内,残留着一丝阴冷死寂的精神烙印,虽已被我驱散大半,但其根源诡秘,擅长隐匿。若我所料不差,类似的事件,绝非仅此一例。陆兄来此,想必也是察觉到了异常?”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终于收起了全部的轻视。沈墨展现的手段和对“心魔”特性的描述,与他最近调查的几起离奇案件完全吻合。那些原本心高气傲的剑客,或变得痴傻,或自废武功,或性情大变,共同点都是剑心彻底崩溃,且现场都残留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极不舒服的气息。
“不错。”陆小凤沉声道,他选择暂时相信沈墨,“近三个月来,连同周辰在内,已有四位在江南一带小有名气的剑客遭殃。我受一位朋友所托,正在调查此事。只是这‘忘忧客’行踪诡秘,每次出现都戴着不同的面具,且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极难追踪。”
“朋友所托?”沈墨心中一动,隐约有了猜测。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是花满楼。他虽然目不能视,但心若明镜,感知尤为敏锐。是他最先察觉到这些事件背后,存在着一种共同的不祥气息,拜托我查探。”
花满楼!那位住在百花楼上,热爱生命,永远心怀光明的盲侠。他的心境修为,能感知到心魔残留的负面精神力量,并不奇怪。
“花家七童之名,如雷贯耳。”沈墨颔首,随即切入核心,“那么,陆兄可曾查到,这‘心魔’或者说‘忘忧客’,下一个可能的目标是谁?或者说,它最终的目标,会是谁?”
陆小凤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他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西门吹雪。”
果然!沈墨与脑海中的任务信息相互印证,确认无疑。
“为何是他?”萧峰忍不住问道。他虽不知西门吹雪具体是何人,但听名字便知是一位用剑高手。
陆小凤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因为西门吹雪是当今江湖上,剑道走得最‘纯粹’,也最‘极端’的人。他诚于剑,剑就是他的一切。但正因为如此,他的内心也如同他的剑一样,容不得半点尘埃。如今……他遇到了一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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