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10日,淞沪会战第二十七天,蕴藻浜左翼黔军3营防区。清晨的蕴藻浜带着隔夜的凉意,营地却早已热闹起来——赵铁柱正带着十几个士兵围着新到的捷克式轻机枪,手里拿着擦枪布,仔细擦拭枪管上的散热片,阳光照在金属枪身上,泛着冷冽的光。
“都看仔细了!这机枪的撞针娇贵,擦的时候别太用力,不然卡壳了可就麻烦了!”赵铁柱一边说,一边示范着拆解机枪,动作虽然生涩,却格外认真。旁边的士兵们凑得很近,有的记着步骤,有的小声提问,连之前总躲在后面的吴老栓,也蹲在最前面,手里拿着小本子,用炭笔记录着“拆机枪步骤:先卸弹匣,再拧枪管固定栓……”
不远处的医疗棚外,林晚正带着李娟和两个医护兵分拣草药。新到的草药堆在竹筐里,有清热解毒的蒲公英,有止血的辣蓼草,还有几捆从商会捎来的金银花,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这些金银花煮水喝,能预防士兵们上火,尤其是守哨卡的弟兄,夜里冷,容易咳嗽。”林晚一边说,一边把草药分类捆好,李娟认真地记在纸上,小脸上满是专注。
王锐则在物资库前核对清单,手里的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糙米还剩800斤,罐头45听,机枪子弹950发……”他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停下来,用炭笔在清单上画勾,眉头却微微皱着——虽然商会送了不少物资,但全营786人,这些粮饷顶多撑五天,还得想办法再筹。
陈砚走过来时,正好看到王锐对着清单发愁,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愁,赵会长说了会帮咱们筹药品,说不定还能再弄点粮。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保证弟兄们吃饱穿暖,才有劲打鬼子。”
王锐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营长说得对!俺就是瞎琢磨。对了,昨天分去川军的罐头,他们还回了封信,说谢谢咱们,以后要是有鬼子偷袭,他们会帮着咱们守侧翼。”
“这就好。”陈砚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在这淞沪战场上,友军的支援比什么都重要。他正想再说几句,就见周明轩抱着改装的收音机跑过来,脸上带着焦急:“营长!赵铁柱哥那边出事了!他带巡逻队去前沿,发现了鬼子的踪迹,让俺赶紧通知您!”
陈砚心里一紧,连忙跟着周明轩往前沿跑。路上,周明轩断断续续解释:“刚才赵铁柱哥用通讯兵的对讲机说,他们在东边的芦苇丛里发现了踩倒的草,还有陌生的脚印,不像是咱们的人,怀疑是鬼子的侦察兵!”
跑到前沿时,赵铁柱正蹲在一片芦苇丛旁,手里拿着一根被踩断的芦苇,眉头皱得紧紧的。他身边的两个巡逻兵,手里握着上了膛的汉阳造,眼神警惕地盯着周围的草丛,连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回事?”陈砚压低声音问,生怕惊动了可能藏在附近的鬼子。
赵铁柱站起身,指了指地上的脚印:“营长您看,这脚印比咱们的草鞋印小,鞋底还有花纹,是鬼子的军靴!而且您闻,这附近有股机油味,鬼子的装备上都有这味,俺在贵州打猎时,能靠气味找着猎物,错不了!”
陈砚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脚印——确实比士兵们的草鞋印窄,边缘还留着军靴的纹路,旁边的芦苇有明显被踩过的痕迹,断口还很新鲜,显然是刚留下的。他又凑到草丛旁闻了闻,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机油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是日军装备特有的味道。
“看来是鬼子的侦察兵,最少有三个。”陈砚站起身,对赵铁柱说,“你带五个弟兄,从左边绕过去,注意隐蔽;我带五个弟兄,从右边包抄;让周明轩去通知后面的机枪手,做好准备,要是鬼子想跑,就用机枪拦着,别让他们回去报信!”
“要得!”赵铁柱爽快地应道,很快挑了五个枪法好的士兵,猫着腰钻进芦苇丛。他走的时候,还特意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用来拨开挡路的杂草,避免发出声响——这是他在贵州打猎时练的本事,走再多路,也不会惊到猎物。
陈砚则带着五个士兵,贴着战壕的边缘,慢慢往芦苇丛深处移动。脚下的泥土很软,踩上去几乎没声音,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他握紧手里的汉阳造,枪身带着冰凉的触感,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射击。
突然,赵铁柱那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一个低沉的日语喊叫,带着惊慌。陈砚心里一紧,连忙加快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转过一片芦苇丛,陈砚就看到三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士兵,正举着步枪,对着赵铁柱他们的方向。其中一个日军士兵已经扣下了扳机,子弹擦着赵铁柱的肩膀飞过,打在旁边的泥土里,溅起一片尘土。
“卧倒!”陈砚大喊一声,自己率先趴在地上,同时扣下扳机——“砰!”子弹朝着最前面的日军士兵飞去,虽然没击中,却把那名日军吓了一跳,手里的步枪差点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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