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9日,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了连日的硝烟,洒在战壕里的沙袋上,泛起一层暖光。陈砚刚在前沿阵地看完赵铁柱组织的刺杀训练——鸦片肃清后,士兵们的精神头明显不一样了,出枪更快,喊杀声更亮,连之前总躲在后面的吴老栓,都能跟年轻士兵对练几个回合不落下风。
“营长!您看俺这突刺动作,标准不?”吴老栓抹了把额头的汗,挺着步枪冲陈砚比划,蜡黄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自从戒了鸦片,俺觉得浑身是劲,再练几天,说不定能跟赵铁柱比划比划!”
赵铁柱在旁边笑:“老栓,你可别吹牛!俺这苗刀可不是吃素的,等你能赢了俺手下的弟兄,再说跟俺比划!”
陈砚笑着摆手:“都有进步!但别骄傲,鬼子的刺刀可不认人,还得接着练。”他刚想再说几句,就见王锐从营地后方跑过来,长衫下摆被风吹得翻飞,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喜色。
“营、营长!来了!来了!”王锐跑得气喘吁吁,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海贵州商会的人来了!带了好几辆马车,说有周世昌先生的嘱托,给咱们送物资来了!”
“商会?”陈砚眼睛一亮——第八章收到周世昌来信时,就提过“可联系上海贵州商会”,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应。他连忙跟着王锐往营地后方跑,赵铁柱也招呼士兵暂停训练,跟着凑过去看热闹——自从来到淞沪,除了周福送的那批布鞋和糙米,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物资支援。
刚跑出没几步,就听到远处传来马车轱辘碾压碎石路的“咕噜”声,伴随着几声马嘶。绕过一道土坡,五辆黑漆马车出现在视野里,每辆马车上都盖着油布,鼓鼓囊囊的,车旁跟着十几个穿着短褂的伙计,腰间别着短枪,一看就是商会的护卫。
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穿着藏青色绸缎马褂,留着山羊胡,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到陈砚,连忙快步迎上来,拱手道:“可是黔军3营陈石营长?鄙人是上海贵州商会会长,姓赵,周世昌先生托俺给您送物资来的!”
“赵会长,辛苦您了!”陈砚连忙回礼,目光落在马车上,“这一路过来,没遇到鬼子吧?”
“托营长的福,绕了点小路,没撞见鬼子的巡逻队。”赵会长笑着摆手,示意伙计掀开油布,“周先生在信里说,3营弟兄在前线吃苦,贵州老乡和南洋侨商都记挂着,特意凑了些东西,您清点清点。”
油布一掀开,士兵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呼——第一辆马车上,码着十箱铁皮罐头,罐头盒上印着“牛肉”“猪肉”的字样,在缺肉少油的前线,这简直是奢侈品;第二辆车上,是两挺崭新的捷克式轻机枪,枪身泛着冷光,枪管上的散热片还透着新机的金属光泽,旁边堆着几箱子弹,木箱上印着“南洋侨商捐赠”的红色字样;后面三辆车上,是糙米、盐巴和干菜,还有几匹粗布,足够全营弟兄换身新衣裳。
“我的娘哎!这是捷克式吧?俺只在画报上见过!”赵铁柱快步冲到轻机枪旁,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枪身,眼神里满是稀罕,“这枪能连发,比咱们的汉阳造厉害多了!要是早有这玩意儿,上次鬼子侦察机来,俺们也不用靠步枪瞎打了!”
王锐已经掏出小本子,蹲在马车旁开始清点:“牛肉罐头50听,猪肉罐头30听,捷克式轻机枪2挺,子弹1000发,糙米1000斤,盐巴20斤,干菜10斤,粗布5匹……赵会长,这些数对不?”
赵会长凑过来看了一眼,点头道:“没错!周先生特意交代,机枪要配足子弹,糙米要选新收的,别让弟兄们吃发霉的粮。另外,南洋侨商还托俺带句话,说要是不够,他们还能再筹,只要弟兄们能多杀鬼子,侨胞们就有信心!”
陈砚心里一阵发热——从贵州乡绅到南洋侨商,这些素未谋面的同乡,总能在最困难的时候送来支援。他拍了拍赵会长的肩膀:“替我谢谢周先生,谢谢商会的老乡,也谢谢侨胞们!这些物资,不仅能让弟兄们吃饱穿暖,更能让咱们多杀鬼子,守住这蕴藻浜!”
正说着,突然有人喊:“鬼子的飞机!”
众人抬头,只见远处的天空出现两个小黑点,越来越近,引擎的“嗡嗡”声渐渐清晰——是日军的侦察机!之前几次侦察机来,他们只能靠步枪零星反击,可这次不一样了,马车上还摆着两挺捷克式轻机枪。
“赵铁柱!快!把机枪架起来!”陈砚大喊,“周明轩,你去调试电台,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师部,问问附近有没有友军防空火力!”
“要得!”赵铁柱一把抄起一挺轻机枪,几个士兵连忙帮忙搬子弹箱,找了个土坡当掩体,快速架起机枪。周明轩也抱着改装的收音机往通讯点跑,脚步比平时快了一倍——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参与情报传递,手心都攥出了汗。
侦察机越来越近,翅膀上的太阳旗看得清清楚楚,开始在营地上空盘旋,显然是发现了这批物资,想俯冲侦察。赵铁柱趴在土坡后,双手紧握机枪,眼神死死盯着飞机,手指扣在扳机上,呼吸都放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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