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病人接触过的衣物、用具,必须沸水煮半个时辰!
疫区地面,每日泼洒生石灰水!灭蝇!灭鼠!”
“三、水源!
立刻封锁小河沟!
所有人不得饮用!
组织青壮,立刻寻找新的、干净的水源,如深井、山泉!
所有饮用水,必须烧开沸腾半刻钟以上!没烧开的水,一滴都不能喝!”
“四、饮食!
所有人,包括未发病者,近期只食稀粥、蒸饼!
忌油腻生冷!
若有腹泻者,取干净温水,加入少许盐和糖,小口频服,补充水份!”
一条条指令,清晰、简洁,却前所未闻!但又带着一种冰冷而强大的逻辑力量!
这根本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瘴疠邪风”,而是直指病源和传播途径的精准打击!
所有人都听呆了!
隔离?消毒?烧开水?生石灰?
这些……这些他们从来都没听说过!
但看着萧辰那双不容置疑、如同寒潭般的眼睛,看着他肋下渗出的血迹,再想想刚才那庸医的“五毒追魂散”……
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开始在绝望中滋生。
“还愣着干什么?”
萧辰猛地一声断喝,如同惊雷,“想活命的,立刻动起来!里正!组织人手,按我说的做!张伯!带几个没倒下的,跟我去疫区,先把重病人转移出去!快!”
他的声音如同号角,瞬间点燃了死气沉沉的堡子!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恐慌!
里正如梦初醒,嘶哑着嗓子开始分派任务。
张伯和几个还算强壮的汉子,立刻找来了几块破门板充当担架,跟着萧辰,蒙着口鼻,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哀嚎遍野的死亡洼地。
污秽、恶臭、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萧辰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和肋下撕裂般的剧痛,指挥着众人将一个个浑身滚烫、昏迷抽搐的病人抬上门板。
他亲手为一个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的老人清理污秽,用布沾着随身携带的、仅剩的一点烧酒擦拭其额头降温。
汗水混杂着血水,浸透了他背后的衣衫。
就在他们艰难地将最后一个重病人抬出洼地,安置在临时用草席搭起的隔离棚时。
一个清冷如冰泉、带着一丝讶异的声音,突兀地在萧辰身后响起:
“以隔绝秽气、沸水洁物、生石灰消杀、盐糖水补液……应对霍乱之症?
此法……倒是闻所未闻,却暗合‘切断疫气传变’之理。是何人所授?”
萧辰猛地转身。
只见隔离棚的入口处,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位白衣女子。
衣袂胜雪,不染纤尘。
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住。
面上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只露出一双眸子。
那双眼睛,清冷得如同昆仑山顶的寒潭,澄澈通透,却又仿佛蕴藏着洞悉世情的幽深。
此刻,这双清冷的眸子里,正清晰地倒映着萧辰狼狈的身影和他肋下刺目的鲜红,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探究,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
她的气质太过独特,与这污秽绝望的隔离区格格不入。
如同淤泥中骤然绽放的一朵绝世青莲,清冷孤高,遗世独立。
白凤!
萧辰心头猛地一跳!
是她!
那位在绝壁之下救下坠崖的自己,并一眼看穿帝经淬体异状的采药少女!
神医传人!
“是你?”
萧辰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意外。
肋下的剧痛和连番的精力透支,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白凤的目光并未在萧辰脸上停留,而是迅速扫过整个隔离区。
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每一个病人的面色、瞳孔、舌苔、排泄物……鼻尖微微翕动,似乎在分辨空气中复杂的病气。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清冷。
“水源秽毒,戾气深重,已入太阴、阳明二经。症见暴吐暴利,转筋挛急,肢冷脉伏……确是霍乱无疑,且是极烈之毒引发。”
她的声音清冽,语速平稳,却精准地道出了病源和症状,“你方才所行之法,虽粗陋,却有效阻断了戾气蔓延,保住了大部分未深染者的生机。
此疫,重在‘隔断’与‘养护’,而非庸医所谓猛药攻伐。”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无声地走到一个刚刚被抬进来、剧烈呕吐抽搐的妇人身边。
素手微抬,三根细如牛毛、闪烁着淡淡银芒的长针不知何时已夹在指间。
只见她手腕轻抖,银芒一闪而逝,精准地刺入妇人内关、足三里、中脘三穴!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那妇人浑身剧烈的抽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来!
翻涌的呕吐感也瞬间止住,只剩下虚弱的喘息。
“神了!”
旁边帮忙的张伯忍不住惊呼出声!
白凤并未理会,指尖在针尾轻轻一拂,银针微颤,发出极轻微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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