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哭喊和推搡声不绝于耳。
堡子中央临时搭起了一个草棚,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里正和乡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者(请来的州府“名医”孙先生)正皱着眉头给一个不断抽搐的孩童施针,他身边的小童捧着药箱,脸上满是惊惧。
“孙先生!孙先生!求求您快想想办法啊!这……这到底是什么瘟病啊?”
里正声音发颤。
孙先生捻着胡须,眉头紧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此乃瘴疠之气侵袭,邪风入体,闭塞清窍!当以猛药攻之,发汗祛邪!取我‘五毒追魂散’来!”
他身边小童慌忙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一些黑乎乎、气味刺鼻的药粉。
“住手!”
一声嘶哑却异常清晰的断喝传来!
众人惊愕地回头。
只见一个身形单薄、穿着带血旧儒衫的少年,捂着肋下,踉跄却坚定地分开人群,走到草棚前。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犹如燃烧的寒星,冷冷地扫过那所谓的“五毒追魂散”和还在抽搐的孩童。
“是你?萧辰?”
里正认出了他,祠堂风波早已传开,此刻看到这个“煞星”,他心里更乱了,“你……你来添什么乱?孙先生正在施救!”
那孙先生见有人质疑,顿时不高兴了,山羊胡一翘:“黄口小儿,懂什么岐黄之术?此乃老夫祖传秘方,专克恶瘴!速速退开,莫要耽误老夫救人!”
“救人?”
萧辰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用这砒霜、斑蝥、生草乌混在一起的剧毒之物去‘救’一个急性胃肠炎引发的电解质紊乱、严重脱水的孩子?你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轰!
这话如同巨石砸入平静的水面!
所有人都惊呆了!
砒霜?斑蝥?生草乌?剧毒?
这……这孙先生开的竟然是毒药?
“你……你血口喷人!”
孙先生脸色瞬间涨得像猪肝一样红,指着萧辰的手指都在哆嗦,“老夫行医三十年……从未……”
“从未医死过人?”
萧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扫过地上那几具盖着草席的尸体,“那他们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也服用了你的‘猛药攻之’?
上吐下泻,剧烈脱水,再被你这‘五毒追魂散’一催,毒火攻心,死得更快!你不是在治病,你是在催命!”
萧辰的话,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结合地上那几具尸体,瞬间让众人对“名医”仅存的一丝幻想破灭了!
“啊!我的儿啊!就是吃了他的药才……”
一个妇人猛地扑到一具尸体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骗子!庸医!杀人凶手!”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愤怒的吼声几乎要把草棚掀翻!
那孙先生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药箱都打翻在地,黑乎乎的药粉撒了一地。
“你……你们……愚昧!不可理喻!”
他仓皇地推开人群,带着药童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堡子,哪里还敢停留。
草棚前一片死寂。
愤怒过后,是更深的绝望。连州府请来的“名医”都是个催命鬼,他们……还有活路吗?
里正和乡绅们脸色灰败,感觉天都要塌了。
“萧……萧公子……”
里正看向萧辰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希冀和哀求,连称呼都变了,“您……您刚才说的那个……急什么炎?您……您懂医术?求您……求您救救大家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辰身上,充满了绝望中最后的一丝期盼。
萧辰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肋下钻心的疼痛和喉咙的血腥味。
他环视着这片如同地狱的洼地,看着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族人,又看向母亲和金凤所在的破屋方向……他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青凤需要玄冰草救命,母亲需要安稳的环境,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先扑灭眼前这场人祸引发的瘟疫!
否则,别说三千两,就是三万两也买不回大家的命!
“想活命,就听我的!”
萧辰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信服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此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有人在水源投毒!
毒物烈性,通过口鼻、污物、蝇虫传播极快!想要活命,第一要务,是切断传播!”
他猛地指向那片混乱的窝棚区:
“一、隔离!
立刻将已发病者集中迁至下风口、远离水源的废弃打谷场!
未发病者,尤其是老弱妇孺,立刻迁至堡子西头高地!
划定疫区、缓冲区、清洁区!任何人不得随意跨越!违者,打断腿扔出去!”
“二、消毒!
所有人,立刻用布巾沾取烧开放凉的净水或烈酒(若有),掩住口鼻!
所有排泄物、呕吐物,就近挖深坑掩埋,洒上生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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