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巡考捏在手中的“夹带”纸团,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
纸张的纹理、墨迹的渗透、揉捏的褶皱…纤毫毕现!
那墨迹,新鲜得几乎能闻到松烟的气味,墨色浓淡均匀,显然是刚刚书写不久!
而更关键的是,那纸张的边缘,有一处极其微小的、不规则的撕扯痕迹!
这纸,是从一本崭新的、尚未使用的线装书册上撕下来的!
那撕痕的形状,分明是书册装订线孔留下的独特印记!
而考场内,所有考生用的都是县衙统一发放的粗糙草纸!
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崭新的、带装订线孔的纸张!
破绽!致命的破绽!
“大人!”
萧辰猛地站起身,动作牵动伤口,让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
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学生冤枉!这夹带,是栽赃陷害!”
他手指如同利剑,直指那张纸团,“请大人明察!此纸,墨迹犹新,显然是刚刚书写不久!
更关键的是,这纸张边缘,有装订线孔撕扯的痕迹!
此乃从未使用过的新书内页!绝非考场统一发放的草纸!
学生所用考篮,入场时已被衙役仔细检查,除却笔墨草纸,空无一物!
试问,学生如何能将这新书内页带入考场?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于考场内书写这所谓的‘夹带’?”
轰!
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一瓢冷水!
整个考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张纸团上!
就连那个拿着纸团的巡考,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捏着纸团的手微微发抖!
周文正猛地踏前一步,厉声道:“拿来!”
他劈手夺过巡考手中的纸团,仔细查看边缘!果然!
那细微的撕扯痕迹,分明是崭新的装订线孔留下的!
而考场草纸,粗糙发黄,绝无此痕!
“李主簿!此事你如何解释?”
周文正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脸色铁青的李崇文!
他虽为县尊,但李崇文是州府主簿,负责学政督察,此次“夹带”事件,李崇文难逃干系!
李崇文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紫,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萧辰在如此绝境下,竟能瞬间洞察如此细微的破绽!
更没算到,这纸张来源竟成了致命的漏洞!
“栽赃!这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
萧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悲愤,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考场中炸响,“学生寒窗苦读,侥幸得中童生,正要报效朝廷,光耀门楣!
却屡遭奸人构陷!
前有守孝刁难,后有围场杀局!
如今,竟在这县试考堂之上,被以如此卑劣手段栽赃舞弊!
此等行径,天理难容!
学生恳请大人,彻查此案!
揪出幕后黑手!
还学生清白!
更要查清考场外那桩凶案!
学生方才隐约听到衙役议论,死者似是墨阁旁支子弟?
此案发生时机如此巧合,是否也与这考场栽赃有所关联?
是否有人,欲借凶案转移视线,行此龌龊勾当?”
轰!!!
萧辰的话,如同连环重炮,狠狠轰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自证清白!
反指栽赃!
更将考场外的凶案与考场内的阴谋联系起来!
这思维之敏锐,反击之犀利,简直如同妖孽!
周文正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肃静!来人!将此巡考拿下!严加看管!
彻查纸张来源!另!速传仵作、捕头!详查考场外命案!本官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本官治下,如此兴风作浪!”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将那个面如死灰的巡考拖了下去。
李崇文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看向萧辰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精心布置的杀局,被对方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彻底撕碎了!
不仅没能除掉萧辰,反而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萧辰不再看他,重新坐回冰冷的石凳上。肋下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
眉心帝经符文的光芒缓缓收敛,那股炽热的力量褪去,留下更深的疲惫。
考场内一片死寂。
所有考生都噤若寒蝉,看向那个闭目喘息、仿佛随时会倒下,却又如同磐石般屹立不倒的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复杂。
刚才那番洞若观火、雷霆万钧的反击,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
混乱并未结束。
外面的凶案现场显然更加棘手。
一个衙役匆匆跑入,在周文正耳边低声急报了几句。
周文正眉头紧锁,脸色异常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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