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信一郎突然北上的消息,如同在冰封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也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他留在哈尔滨的“巢穴”。江华关于“群龙无首可能出现松懈”的判断,很快得到了初步的印证。
负责监视阁楼的“夜枭”最先传回变化。黑泽离开后的第一个周三,那辆熟悉的丰田G1卡车依旧在子夜时分准时出现,但护卫的黑色轿车却从一辆减少到了……没有!只有卡车单独驶入后院,虽然司机和跟车人员(从动作看似乎只有两人)依旧警惕,但那股如临大敌的森严气势明显减弱了。更重要的是,卡车在院内停留的时间缩短了将近二十分钟,凌晨一点四十分左右便空车离开,比以往规律提前了近四十分钟。
“内部流程加快了,”“夜枭”在记录本上写下观察结论,并在“护卫力量”一栏重重地画了一个向下的箭头,“岗哨交接时的闲聊时间明显变长,警惕性有所下降。”
周五的情况类似。护卫轿车依旧缺席,流程加快,守卫显得松懈。
与此同时,“冰雕”通过其他渠道也反馈来信息:松浦洋行内部近几日似乎有些人心浮动,有传言说黑泽博士此次离开时间不短,项目进度可能受到影响,几个日方中层管理人员之间的往来似乎也比平时频繁,隐约带着点争权或推诿的意味。
所有这些碎片信息,都指向同一个结论——黑泽的离开,确实让松浦洋行这个严密的堡垒,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缝隙!
“机会!”江华在圣像作坊内,看着汇总而来的信息,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黑泽不在,核心护卫力量减弱,内部管理可能出现短暂混乱……我们必须抓住这个窗口期!”
“你想怎么做?”沈哲明问道,他的伤势在周大姐的悉心照料和药物作用下,已经可以勉强下地行走,只是还很虚弱。他同样感受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
“目标,河滩应急通道!”江华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图纸上那个被标记的洞口,“之前因为监视不敢靠近,现在黑泽带走了一部分核心力量,对这里的监视力度很可能也减弱了。我们必须确认这个通道内部的情况,判断其是否真的可以作为潜入路径,以及内部是否存在我们未知的警报或防御措施。”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即便守卫松懈,潜入一个已知可能被监视的敌方秘密通道,其风险依然高得难以估量。
“我去。”沈哲明再次主动请缨,语气坚定,“我对图纸最熟悉,万一在通道内遇到岔路或结构问题,我能最快做出判断。而且,”他看了一眼江华和“冰雕”,“我的身体恢复了一些,足以应付这种强度的行动。陈亮还需要你们照顾。”
这一次,江华没有立刻反对。她深知这次侦察的重要性,也明白沈哲明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她看向“冰雕”。
“冰雕”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我必须强调,这次是纯粹的侦察,目标只有一个——确认通道内部情况,绘制简图,评估可行性。绝对不允许深入!一旦发现任何异常,立刻撤退!”
“明白!”沈哲明郑重承诺。
行动计划迅速且周密地制定下来。行动时间定在下一个周二的深夜。选择这个时间点,是因为它处于两次固定物资运输(周三、周五)的中间,既避开了运输期可能增加的守卫,又能利用黑泽离开后持续发酵的“松懈期”。
“冰雕”负责外围策应和撤离保障。他会在河滩附近安排暗哨,监视可能存在的敌方眼线,并准备好一旦事发接应沈哲明逃离的路线和交通工具(一辆隐藏在附近、没有牌照的破旧自行车)。同时,他也会在监视阁楼加强观察,确保洋行后院没有异常调动。
江华则负责协助沈哲明进行最后的准备。他们反复研究图纸上通道入口附近的地形,设想各种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及应对措施。沈哲明需要携带的工具很简单:一支包裹住灯头只留一丝缝隙的手电筒、一把军用匕首、一截粉笔(用于在通道内做临时标记)、纸笔、以及一小包用于应付紧急伤口的止血粉和绷带。所有物品都必须确保不会发出声响。
周二夜晚,月黑风高,正是隐秘行动的好时机。临近子时,沈哲明在“冰雕”和江华凝重的目光注视下,做好了出发准备。他穿着深色的、紧身的旧棉衣棉裤,外面罩着一件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外套,脸上涂抹了锅底灰,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阴影之中。
“记住,安全第一。无论发现什么,凌晨三点前必须返回这里汇合。”江华最后一次叮嘱,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沈哲明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用力握了一下江华的手,然后便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圣像作坊,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他按照预定路线,避开大路,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小心地向着马家沟河下游那片荒芜的河滩靠近。寒风呼啸,吹动着枯草和积雪,也掩盖了他细微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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