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周,对松浦洋行周三、周五深夜活动的监视记录,如同钟表般精准。丰田G1卡车在子夜时分满载而来,于凌晨空载而归,护卫森严,流程固定。这规律本身,就像一道清晰的刻痕,标记着那隐藏在地下迷宫中某种周期性活动的脉搏。江华、“冰雕”和沈哲明根据这些观察,已经开始初步构思利用这个固定窗口期进行渗透的可能性——比如,在卡车进入后、大门尚未完全关闭的短暂瞬间,或者利用周五凌晨空车离开后、守卫可能相对松懈的时刻。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逐渐摸清了对手的节奏,准备进行下一步更具冒险性的侦察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变故,如同冰雹般砸下,瞬间打乱了他们所有的部署和节奏。
变故的消息,是由“冰雕”带来的。这天下午,他匆匆返回圣像作坊,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
“黑泽信一郎离开了哈尔滨!”“冰雕”几乎是刚关上门,便压低了声音,抛出了这个重磅消息。
作坊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正在整理监视记录的江华猛地抬起头,手指还按在纸上;靠在墙边休息的沈哲明也瞬间站直了身体;连躺在木板床上、精神稍好的陈亮都挣扎着撑起了身子。
“离开了?去哪里?什么时候的事?”江华连声追问,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
“今天上午,乘坐关东军的专用列车,前往北安方向,最终目的地极有可能是大兴安岭!”“冰雕”语速极快,“消息是通过铁路系统内部的同志确认的,绝对可靠。他走得很突然,只带了几个核心助手和大量密封的箱笼设备,连他在‘梧桐阁’的长期包间都临时退掉了。”
大兴安岭!
这个词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尽管暗流汹涌)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黑泽,这个“彼岸花”项目的灵魂人物,竟然在他们刚刚锁定松浦洋行这个核心据点后,突然离开了哈尔滨,前往了那片广袤、原始、人迹罕至的林海雪原?!
“为什么?难道……‘彼岸花’的核心,根本就不在哈尔滨?松浦洋行只是一个……分部?或者幌子?”沈哲明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被愚弄的恼怒。他们耗费了如此巨大的心力,牺牲了陈亮的健康,才摸到松浦洋行的边缘,难道这一切都是烟雾弹?
江华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消化这惊人的信息并理清其背后的逻辑。“不……松浦洋行地下的设施是真实存在的,那些定期的物资运输和严密的守卫也做不得假。那里一定在进行着极其重要的研究。”她沉吟道,“黑泽的离开,只有几种可能:第一,松浦洋行的研究遇到了瓶颈,或者进入了某个不需要他亲自坐镇的稳定运行阶段;第二,大兴安岭那边有更重要的、甚至可能是‘彼岸花’最终阶段的研究,需要他亲自前往主持;第三……他察觉到了危险,暂时离开避风头。”
“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冰雕”沉声道,“根据我们之前零散的情报,关东军确实在大兴安岭深处建立了一些极其隐秘的基地,用于进行不宜在人口密集区开展的‘特殊项目’。那里地形复杂,易于封锁保密,是进行大规模、高风险生物实验的理想场所。”
“如果‘彼岸花’的最终母体或者核心培养区在大兴安岭,”沈哲明接口道,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那么松浦洋行这里进行的,可能只是前期的筛选、适配性研究,或者……小规模的应用测试?”他想到了自己“样本S”的身份,如果黑泽的理论需要大量“特殊个体”进行验证,那么哈尔滨这个相对容易获取“材料”的地方,或许正是其前期实验室的所在地。而大兴安岭,则可能是最终将“成果”大规模应用或培育的“工厂”!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我们的任务……需要调整了。”江华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目标的核心发生了转移,他们之前的努力方向瞬间变得尴尬起来。继续盯着松浦洋行,或许还能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但很可能无法触及“彼岸花”的真正核心了。
“我们必须搞清楚黑泽去大兴安岭的具体目的和地点!”江华斩钉截铁地说,“‘冰雕’同志,能想办法弄到更确切的情报吗?他具体去了哪个区域?那个基地的大致位置?”
“冰雕”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很难。关东军对大兴安岭内部的基地信息封锁得比哈尔滨更严。铁路系统只能确认到北安,之后的运输很可能转为绝密的军用卡车或者内部铁路支线,外人根本无法追踪。而且,那片林海雪原方圆数百里,没有确切坐标,进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希望似乎一下子变得渺茫起来。他们好不容易在哈尔滨打开了局面,敌人却将棋盘直接挪到了一个更加广阔、更加危险的未知领域。
“我们……要不要向延安请示,下一步行动方向?”沈哲明提出了最稳妥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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