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河滩,他的神经绷得越紧。上一次在这里感受到的被监视感,如同阴魂般萦绕在心头。他伏在一处土坡后,借助望远镜(“冰雕”提供的,比之前陈亮用的那架要好得多)仔细观察着洞口附近以及河对岸的杨树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河滩死寂,只有风声。对岸的杨树林黑黢黢一片,没有任何光点或异常动静。之前的监视点,似乎真的撤掉了?或者是隐藏得更好?
不能再等了。沈哲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杂念排出脑海,如同最谨慎的猎食者,利用地形和阴影的掩护,匍匐着向那个被枯枝苇席半掩的洞口靠近。
靠近洞口,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霉味和某种化学制剂的气味更加明显。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洞内没有任何声响。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的遮蔽物,手电筒那被严格限制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入黑暗。
洞口向下延伸,是一条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粗糙的水泥甬道,墙壁上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水渍,空气潮湿阴冷。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同时用匕首在洞口内侧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标记。
通道内异常安静,只能听到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他关掉手电,适应了片刻黑暗,才重新打开,将光柱压到最低,缓缓向前摸索。脚下的地面不算平整,有些湿滑。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按照图纸标示,这条应急通道应该先是一段长约二十米的直道,然后会有一个向右的拐弯。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数步数,同时用手电光快速扫视着墙壁和顶部,寻找可能存在的警报线、摄像头(这个时代是否有?他不敢确定)或者其他机关。
十五米……十八米……二十米!前方果然出现了向右的拐弯!
他停在拐角处,再次屏息倾听,拐角后依旧寂静无声。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手电光向拐角后照去——
通道在这里变得宽敞了一些,但依旧仅供一人通行。而就在拐角后不到五米的地方,通道的右侧墙壁上,赫然镶嵌着一扇厚重的、看起来是钢铁制成的门!门上没有窗户,只有一个类似船舱门的旋转式阀门把手,门缝处贴着已经有些发黄破损的密封条!
这扇门并不在图纸上标注!是一个未知的结构!
沈哲明的心猛地一沉。是储藏室?是岔路口?还是……通往另一个未知区域的入口?他凑近仔细观察,门上没有任何标识,阀门把手锈迹斑斑,似乎很久没有动过。他尝试着极其轻微地用力转动了一下,纹丝不动,显然是从内部锁死或者锈死了。
他不敢强行尝试,用粉笔在门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只有自己能看懂的记号,表示“发现未知门,锁死”。然后,他继续向前。
越过这扇门,通道再次变得狭窄,并且开始出现向下的坡度。空气更加潮湿阴冷,那股若有若无的化学气味似乎也浓郁了一丝。又前行了大约三十米,通道到了尽头——被一堵结实的、看起来是新浇筑不久的水泥墙彻底封死了!
封死了?!
沈哲明用手电仔细照射着这堵墙,墙面粗糙,与周围老旧的通道墙壁格格不入,显然是后来人为封堵的。为什么要封死应急通道的尽头?是为了防止有人从外部利用这条通道潜入?还是因为通道的另一端连接到了某个更加敏感、现在已经废弃或转移的区域?
他用手轻轻敲了敲墙面,发出沉闷的实心声响。封堵得很彻底。
至此,这条应急通道的可利用部分已经探查完毕——一条长约五十米,中途有一扇未知的锁死铁门,末端被彻底封死的甬道。它无法直接通入松浦洋行的核心地下区域。
失望吗?有一点。但沈哲明更多的是冷静。他迅速在纸上绘制出通道的简图,标注出拐点、铁门和封墙的位置。这条通道虽然无法直接利用,但它的存在本身,以及那扇未知的铁门,依然是宝贵的情报。至少,他们确认了敌人对这条通道的处置方式——半废弃,但并未完全忽视(那扇铁门的存在就是证明)。
他不敢久留,沿着原路迅速返回。经过那扇铁门时,他再次确认了门锁的状态。回到洞口,他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安全后,才如同出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洞口,迅速用枯枝苇席将洞口恢复原状,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汇合点撤离。
当他带着一身寒气、泥污和绘制好的简图,在凌晨两点五十分准时返回到圣像作坊时,等待已久的江华和“冰雕”终于松了一口气。
“通道末端被封死,中途有一扇未知的锁死铁门。”沈哲明言简意赅地汇报了结果,并将绘制的简图铺在桌上。
潜入行动未能找到直接通往核心的路径,但并非一无所获。他们确认了通道的现状,发现了一个图纸上未曾标注的未知结构,更重要的是,他们亲身验证了在黑泽离开后,敌人对外围警戒的松懈程度——沈哲明全程并未触发任何警报,也未遭遇巡逻人员。
这次冒险的潜入,如同一次成功的火力侦察,虽然未能攻破城池,却摸清了外围一道防线的虚实。良机虽然未能带来决定性的突破,却为他们下一步的行动,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和信息。围绕着松浦洋行的谜影,在这一次深入的触碰下,似乎又变得清晰了一分。真正的核心,依然隐藏在那更深、更黑暗的地下,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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