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上回,晨雾如冷纱,顽固地缠绕在界桥两岸的芦苇与浅滩之上。东方天际,青灰色的云层后透出稀薄的、近乎惨白的天光,吝啬地涂抹在湿漉漉的河滩碎石与浑浊的漳水支流表面。空气凝滞而潮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河泥腐败与水汽的腥味,沉重地压在肺叶上。
数千飞燕军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咆哮。张燕一马当先,乌骠马长嘶,四蹄腾空,如同离弦的黑色闪电射出!他周身的空气开始不自然地流动、震颤,隐约的雷鸣声在他冲锋的轨迹上滚动。飞燕双刃上的电光骤然炽亮,拉出两道耀眼的蓝白色光尾。
最初的几秒钟,吕旷的大脑一片空白。张燕的突然出现,尤其是那些如同噩梦成真般的宣告——“颜良授首!文丑伏诛!”——就像是一柄冰锥,狠狠凿穿了他本就因连夜奔逃而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他圆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骑在黄骠马上的臃肿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紧攥缰绳的手心里,全是冰凉的冷汗。
在他身旁,吕翔的情况稍好,但也强得有限。瘦削的脸颊肌肉绷紧如石,那双惯于在黑暗中窥伺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正死死盯着冲锋而来的张燕,以及张燕身后那些看似汹涌、实则……他瞳孔猛地一缩。
“兄长!”吕翔的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尖锐刺耳,他猛地扭头看向吕旷,眼中爆发出一种绝境中挣扎的凶光,“看!他们人不多!阵列不厚!”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吕旷浑浊的眼睛猛地聚焦,视线飞快地扫过冲锋而来的飞燕军。是了!旗帜虽然吓人,冲锋的气势也足,但展开的正面宽度……从丘陵后涌出的人流……后续的稀疏……
“五……不,不对,最多也就是六七千罢了!”吕旷从牙缝里挤出判断,一股混杂着狂喜、后怕与暴怒的情绪冲上头顶,让他因恐惧而冰凉的血瞬间沸腾起来,脸涨得通红,“我们有两万!两万对几千!怕他个鸟!”
“列阵!列阵!反击——!”吕旷的吼声炸开,因情绪激动而有些破音,却充满了绝地求生的癫狂。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刀身映着渐亮的天光,也映出他狰狞扭曲的面容。
“长枪手上前!盾牌!弓弩手!”吕翔的反应更快,已经策马冲向中军位置,声嘶力竭地呼喝着。瘦削的身躯在马上挺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满是缺口的刀。
主将的重新振作,如同强心剂注入濒死的躯体。原本在号角与鼓声中惊恐万状、几乎要再次溃散的两万袁军,在“敌军人少”的判断和军官们声嘶力竭的鞭策下,竟硬生生地稳住阵脚,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
混乱的队伍开始蠕动着,试图重新集结。长枪手被推向前排,盾牌手踉跄着填补空隙,弓弩手仓惶地张弓搭箭,虽然阵型歪斜混乱,但至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放箭——!”吕翔长刀挥落。
嗡——!
数百支羽箭腾空,在青白色的晨空中划出杂乱而密集的死亡抛物线,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扑向冲锋而来的飞燕军,特别是冲在最前的张燕。
张燕面对泼天箭雨,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甚至没有举盾格挡的意思。
就在箭雨即将临体的刹那——
“滋啦——!”
刺耳的电流爆鸣声炸响!以张燕为中心,方圆三丈内的空气猛地扭曲,一层肉眼可见的、跳跃着无数细碎蓝白电蛇的半透明力场骤然张开!力场表面电光流窜,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
噗噗噗噗……
密集的箭矢射入力场,大部分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充满粘滞与破坏力的墙壁,速度骤减,箭杆上的动能被狂暴的电流迅速撕扯、湮灭。
精铁箭簇在电蛇缠绕下迅速变得通红、发黑,然后无力地坠落。少数几支力道极强、角度刁钻的箭矢勉强穿透了力场外层,但准头已失,软绵绵地擦着张燕的甲胄飞过,或被乌骠马灵巧地侧身避过。
这诡异而骇人的一幕,让不少袁军弓弩手瞪大了眼睛,扣弦的手指都僵硬了。
而张燕,已借着箭雨被阻的瞬息,冲到了袁军阵前不足二十步!
“破——!”
他暴喝一声,双刃交叉于胸前,刃身上积蓄的雷电之力轰然爆发!不是刀气,而是两道交错的、手臂粗细的蓝白色雷蟒,咆哮着脱刃飞出,狠狠撞在袁军仓促竖起的盾墙之上!
“轰!咔嚓——!!”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掺杂着木板碎裂、铁片崩飞、骨骼折断与凄厉的惨叫。正面五面包铁大盾被雷蟒击中,瞬间焦黑、碎裂,后面的持盾士卒浑身冒着青烟与电火花,惨叫着向后抛飞,将后排撞得人仰马翻。一个触目惊心的缺口被硬生生炸开。
乌骠马毫不停留,载着张燕从缺口一冲而入!
真正的杀戮,开始。
张燕冲入敌阵,双刃化作两道死亡的雷电旋风。雷属性内力催动下,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往往在敌人眼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带着电光残影的黑线。刃光闪过,必有人殒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