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一年就刮两次风,上半年一次,下半年一次。
林山河紧了紧身上的警用大衣,就好像跟谁有仇一样,死命的揉着自己被风沙给迷了的眼睛。
他么的,一会小爷就去眼镜店买副有钱人才爱戴的墨镜去。自己明明眼睛就不大,还是属于细长的那种,可为啥就总爱迷眼睛呢?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林山河一路嘀嘀咕咕,正在那骂天骂地骂自己呢。就看到从北八条的方向,走过来一个女学生装扮的年轻女子,那女子低着头又脚步匆匆,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不时回头张望。
林山河心里一动,这大环境下,女学生独自在这日本人居住的街道形色匆匆,那可不寻常见。
他装作不经意地靠近,在与女子擦身而过时,故意撞了她一下。女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林山河顺势扶住她,打眼一瞅,呦呵,这小姑娘看起来还真是带劲儿,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是标准的美人胚子,便是眉毛一挑,有些轻佻的吓唬道:“姑娘,你走路咋不长眼睛呢?这也就是把我撞了,要是撞到日本老爷,还不得把你抓进府里往死里祸祸啊?”
女学生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慌乱。在东北的老百姓眼里,日本人固然可怕,可这群给日本人为虎作伥的二狗子更叫他们觉得可恨。
女学生低着头,哆哆嗦嗦的说道:“官爷,都怪我着急上学,没有注意看路,这才冲撞了官爷您。”
干冷的空气中弥漫着少女的清香,林山河深深的嗅了嗅鼻子,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哎,把你的良民证拿出来,给哥哥我看看。”
那女学生赶忙从书包里翻出她的良民证递给林山河。这年头良民证可不敢不随身带着,这些日本人的二狗子还有日本宪兵可不会管你是忘记随身带着了还是遗失了,当场不把你毙了都算你祖宗积德了。
林山河翻看着女学生的良民证,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这个名叫李冬梅的女学生说着闲话。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从旁边的街道疾驰而来,在他们不远处就冲了过来。还不等车停稳车,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矮小男人,就从车上拎着枪跳了下来。
林山河将良民证塞到李冬梅的手中,低声道:“别愣着,赶紧跟着我鞠躬。”
说着,便朝着那几个明显是日本特高课行动组的几个男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心里却在那骂道,妈的,老子就当是参加你们的葬礼了。
这倒不是林山河卑躬屈膝,软骨头。而是在当时的东北,如果中国人见到日本人如果不主动对日本人鞠躬,那日本人真的很有可能会送你一颗三八大盖的子弹。
为首的日本人往林山河这边扫了一眼,便带着人匆匆朝着北八条的方向追去。
林山河直起身子,心里暗自庆幸,看来这伙特高课的人目标不是面前这个女孩。他又看向身旁的李冬梅,只见她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
林山河这个臭不要的,趁机拉起李冬梅的嫩手,摩挲了起来,低声安慰道:“别怕,有哥在呢,他们不敢欺负你的。”
李冬梅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林山河正打算让她赶紧离开这危险的地方,突然听到那伙特高课的人在前面喊着什么,紧接着一阵枪声响起。林山河心中疑惑,这片可是日本人的居住区啊,难道他们还真的碰到抵抗分子了?
他看了看李冬梅,咬了咬牙,对她说道:“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看看。”
不等李冬梅回应,林山河便拎着镜面匣子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跑去。他知道这很危险,但他又不能不去,不然事后日本人追查起来,自己也怕是会受到连累。谁在自己好死不死的出现在了枪战区域附近呢,还被日本人给看到了。
再说了,自己的哥们车大少就是红党的,万一特高课抓的就是红党呢?所谓自己哥们的同志,哦,他们那边是这么叫的吧?林山河大步朝着枪响的地方跑去,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自己哥们的同事那就肯定也是自己的哥们啊,自己虽然是铁杆的小汉奸,可不代表自己会看着哥们被日本人抓走不是?
一直扭吧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像车大少一样加入他们组织的林山河,此刻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看似在找死的想法。日本人确实强大,可真的能在中国站住脚么?蒙古人强大吧?最后还不是让朱元璋给赶到漠北去了?
有时候林山河就在想,万一日本人也被赶走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林山河跑到街道的拐角处,借着墙壁的掩护观察情况。只见几个特高课的人正围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虽然身中数枪,但仍在顽强抵抗。林山河心中一紧,这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眼里有光,有着与他不一样的光。
就在特高课准备再次开枪时,林山河突然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大喊道:“都别动,我是警察!”
特高课的人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纷纷将枪口对准了他。林山河故作镇定地说:“我是满铁警察署特务科的,不知道几位又是哪个部门的?这里是在日本人居住区,随便开枪会引起居民不必要的恐慌的,有什么事,我想还是把犯人带回去审问最好。”
为首的日本人打量了他一番,哼了一声,招招手示意林山河过去。
林山河收起枪,走到那个为首的日本人跟前,先是领了一个礼,这才有些恭敬的问道:“麻烦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那日本人上下打量了林山河一番,随后从怀里掏出证件甩给了他。
林山河接过一看,是特高课行动二组的证件。他心里一紧,但脸上依旧堆着笑,把证件双手还了回去,“原来是野原阁下,卑职冒犯了。”
这时几个日本人已经将那青年押上了汽车,已经身负重伤的年轻人还在用林山河并不熟悉的语言呐喊着什么,结果被一个日本人一枪托砸在脑后,昏死了过去。
林山河眼皮一跳,年轻人刚才喊的话,虽说自己也没弄明白他说的是啥,可也能分辨出来他说的是朝鲜话。
不是中国人,尤其不是红党的人就好。林山河看着远去的汽车,小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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