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墙角。林山河紧了紧领口,黑色警用大衣下摆扫过沾着泥点的皮靴。
他身后跟着车大少和老八,因为还没有新鲜血液加入,所以林山河的小组,算上他,拢共也就三个人。
特高课的青砖主楼像头蛰伏的野兽,铁门旁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翻毛皮鞋在水泥地上磕出硬邦邦的声响。林山河掏出满铁警察署的证件双手递到了宪兵的手中,守卫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才侧身拉开沉重的铁门。
擦身而过的时候,林山河隐蔽的往宪兵的衣兜里塞了两盒哈德门。
特高课的走廊里飘着消毒水和烟草混合的怪味,墙壁上的军用地图用红笔圈着密密麻麻的标记。
林桑。穿西装的文职人员弯腰递过文件袋,指尖泛白。林山河接过时瞥见对方袖口磨出的毛边,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巷口卖豆浆的阿婆也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
目标在吉野町三十九号,七点行动。他拆开牛皮纸袋,泛黄的照片上,穿长衫的男人正低头点烟,嘴角的痣在阴雨天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身后的车大少突然咳嗽两声,林山河转头时,正看见他飞快地把什么东西塞进裤袋。
林山河目光一怔,“大少爷,你是不是肚子又疼上了?”
车大少脸色惨白的点了点头。
“那就快点去解决了,别一会行动的时候,在拉一裤兜子。”林山河似乎已经看到了车大少一裤兜子屎的模样,有些厌恶的摆了摆手。
“请问哪里有洗手间?”车大少用日语向那个文职人员问道。
文职人员没有想到车大少居然会日语,惊讶过后,还是礼貌的领着车大少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了。
特高课又不是自由市场,当然不可能让一个外来人员在楼道里自由活动。
林山河在会客室里不停地抽着烟,直到车大少从洗手间回来,林山河这才对车大少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没事了。组长。”车大少回答道。
林山河有些烦躁的将烟头按在了已经无处下脚的烟灰缸里。看来那个人不是车大少认识的人,那就好办了。林山河心里暗想道,
墙上的自鸣钟敲了六下,金属碰撞声在走廊里荡开回音。林山河把照片塞进口袋,金属相框硌得肋骨生疼。
检查装备。他推开通往后院的门,冷风裹着雪籽灌进来,远处的钟楼刚好敲响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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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特高课的后院,就听到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两辆黑色轿车划破晨雾,车灯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特高课行动一组的人到了,为首的是个矮壮的中年男人,军靴踩在碎石地上咔咔作响。
“林桑,我是行动一组组长松井雅池”松井雅池一脸严肃的伸出手。
林山河赶忙握住松井雅池的手,故作紧张的摇了摇,“松井组长,还请多多关照。”
“林桑。”松井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有些厌恶的把手从林山河的手里抽了出来。“带上你的人,前面滴开路的滴干活。”
说完转身走向轿车,车门关闭的闷响惊飞了屋檐下的夜枭。
林山河撅着屁股,冲松井雅池的车行了一个让人觉得滑稽的军礼,这才屁颠屁颠的跑向自己要坐的车。
他与车大少还有老八是不会开车的,所以司机也只能由特高课的人来担任。这名司机就像受到了多大的屈辱一样,恨不得一脚把脚踏板踩到油箱里去,就见小汽车发出一声怪叫,猛的就向前窜了出去。
林山河一个没提防,额头猛的撞在了挡风玻璃上,可他还得一脸谄笑的同那个日本司机连连说着对不起。
特么的,小爷早晚得学会开车,也给你这么来一下!林山河在心里暗骂道。
三辆汽车在黎明前的公路上疾驰,车窗外的树影扭曲成鬼怪模样。林山河攥紧了腰间的枪柄,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后颈。他瞥了眼后视镜,松井的车就跟在后面,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汽车行驶了大概有半小时,林山河望着窗外,疑惑的问道:“这位太君,这不是开往吉野町的路吧?”
“闭嘴!”司机呵斥道,“再多嘴,死啦死啦滴!”
林山河讪笑着缩了缩脖子。
又过了能有一个小时吧,汽车终于在郊外的一家纺织厂前停下了。
纺织厂的铁门锈迹斑斑,队员们翻墙而入时,纱锭转动的嗡鸣声突然停了。林山河踹开车间木门,强光手电的光柱里,十几个工人僵在机床旁,其中一个穿灰色长衫的男人正慢慢后退,袖口露出半截带血的绷带。
“抓住他!”松井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特务们蜂拥而上,男人突然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把马牌撸子。
林山河诧异的看向车大少,那意思是在问,你们组织啥时候有这么好的枪了?
老八眼疾眼快,趁着人群突然的混乱,拔枪就朝长衫男子射了过去。长衫男子也不含糊,尽管小腹中了一枪,可还是举枪朝抓捕他的人群开了几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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