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眯起眼睛:“你是说,太后?”
“太后爱子心切,自然不会伤害三皇子。”林姝话锋一转,“但若是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牺牲一点皮肉,换取天下人的同情,换取皇上您的暴君骂名,这笔买卖,太后未必做不出来。”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皇上的眼神变了。
他生性多疑,林姝的话正好戳中了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是啊,虎毒不食子,但若是为了皇位,那个老妖婆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苦肉计。
好一个苦肉计!
“你倒是看得通透。”皇上重新坐回龙椅,语气缓和了几分,“那你觉得,朕该如何?”
“将计就计。”林姝吐出四个字。
“哦?”
“太后既然想用三皇子的伤来博取同情,那皇上就给她这个同情。”林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皇上不仅要厚赏三皇子,还要大张旗鼓地查,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全天下都知道,皇上对三皇子视如己出,心痛万分。”
皇上若有所思:“然后呢?”
“然后,把这把火,烧回慈宁宫。”林姝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刺客既然专业,那身上总该有点什么线索,若是这线索指向了江湖上的某些亡命之徒,而这些亡命之徒又恰好与太后娘娘昔日的某些旧部有关……”
皇上笑了。
笑声低沉,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世子妃。”皇上指了指林姝,“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张嘴,比萧澈的刀还利索。”
林姝垂首:“臣妇只是为了自保,靖安侯府如今如履薄冰,只有皇上龙椅稳固,臣妇和世子爷才能有一席之地。”
这话半真半假,却极对皇上的胃口。
他不需要忠臣,他只需要听话且好用的棋子。
林姝这番话,既表了忠心,又递了把刀子,可谓是恰到好处。
“行了。”皇上挥挥手,心情似乎不错,“你们退下吧,既然世子妃受了惊吓,朕准你从御库里挑几件安神压惊的物件带回去。”
“谢皇上隆恩。”
林姝和萧澈行礼告退。
走出御书房,外面的冷风一吹,林姝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湿透。
刚才那番话,完全是在赌。
赌皇上对太后的恨意,胜过对靖安侯府的猜忌。
幸好,她赌赢了。
“你胆子太大了。”
刚走出宫门,上了马车,萧澈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语气里带着几分后怕和怒意,“谁让你进宫的?若是皇上刚才动了杀心,我也保不住你!”
林姝任由他抓着,靠在车壁上长出了一口气:“我不来,难道让你一个人在里面顶着?皇上疑心病那么重,你越解释,他越觉得你在掩饰,只有把水搅浑,把矛盾转移到太后身上,我们才能脱身。”
萧澈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眼中的怒意渐渐消散,化作一抹无奈和心疼。
他松开手,将她揽入怀中:“下次不许这样。”
“没有下次了。”林姝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次三皇子遇刺,有些不对劲。”
“你也看出来了?”萧澈眸色微沉。
“嗯。”林姝坐直身体,低声道,“太后虽然疯狂,但她把三皇子看得比命还重,绝不可能用三皇子的命去玩苦肉计,刚才在御书房,我是为了安抚皇上才那么说的。”
萧澈点头:“刺客确实专业,但留手了,三皇子伤在肩膀,看着吓人,却不致命。”
“不是皇上,也不是太后。”林姝眉头紧锁,“那会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京城这盘棋,似乎还有第三只手在下。
“先回府。”萧澈沉声道,“暗二那边应该有消息了。”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疾驰,车轮滚滚,仿佛碾碎了京城表面的平静。
回到靖安侯府,刚进书房,暗二便如鬼魅般现身。
“世子,世子妃。”暗二单膝跪地,神色古怪,“查到了。”
“说。”
“刺客……用的是一种很偏门的暗器,叫透骨钉。”暗二从怀里掏出一枚沾血的黑色长钉,“这种暗器,江湖上只有一个人会用。”
萧澈接过长钉,瞳孔骤然一缩。
“谁?”林姝问。
萧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鬼医,圣手。”
鬼医?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
萧澈紧紧捏着那枚透骨钉,指节泛白,“而且,他还有一个身份。”
“什么?”
“前朝余孽。”
轰——
林姝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
前朝余孽?刺杀三皇子?
这局棋,彻底乱了。
“还有一件事。”暗二犹豫了一下,看向林姝,“属下追踪刺客的时候,发现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是……”
“哪里?”
“丞相府。”
林姝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暗二:“你说什么?丞相府?我爹的府邸?”
“是。”暗二低头,“而且,刺客翻进的院子,正是世子妃之前住的听雪院。”
林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一个前朝余孽,刺杀皇子后,为什么要躲进她的院子里?
除非……
那里藏着比刺杀皇子更重要的东西。
“备车。”萧澈当机立断,“去丞相府。”
“现在?”林姝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就是现在。”萧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趁着皇上的注意力都在三皇子身上,我们要去挖出埋在丞相府里的秘密。”
林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好,我们去。”
……
丞相府,萧澈带着林姝翻墙而入,落地无声。
“小心点。”萧澈护着林姝,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林姝凭借着记忆,推开了主屋的门。
虽许久未住,但依旧整洁无尘,看来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
“这里会有什么?”林姝低声问。
萧澈没有说话,他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床榻边。
他伸手在床板下摸索了一阵,突然眼神一凝。
“咔哒。”
一声轻响。
床板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林姝瞪大了眼睛:“密道?我的房间里竟然有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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