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当药园的土地在春风的吹拂下渐渐褪去僵硬、重新变得松软时,陈平的心中,也开始酝酿一场新的、更为宏大的谋划。
吴师兄的“庇护”让他得以安稳。但他深知,这份安稳是建立在吴师兄个人“好运”之上的,并不牢固。他需要做的,是将这艘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船”打造得更大、更坚固,让吴师兄的地位稳如磐石。
如此一来,他这只藏在船底的“老鼠”,方能高枕无忧。
他的目光越过了自己那三亩“福田”,投向了整个药园。
在他那双已经能洞悉五行之理的眼中,这片广袤的药园不再仅仅是土地与植物的集合。它是一个庞大的、充满了失衡与缺陷的生态系统。
而他,将成为那个拨乱反正、无形的调理之手。
他的第一个动作,是在开春后清理整个药园的灌溉水渠时开始的。
这是一项每年都要进行、所有杂役都需参与的集体劳作。陈平主动请缨,负责清理最上游、也最偏僻的几段主渠道。
其中一条渠道引来的是后山瀑布之水,水流湍急,水中裹挟着大量被冲刷下来的、呈暗红色的山岩碎屑和泥沙。陈平上次下山时曾悄悄看过那片山岩的地貌,他断定,那里的岩石富含一种赤铁矿,其泥沙五行属“金”,性燥烈。
用这种水去浇灌大部分属“木”的灵草,无异于饮鸩止渴。短期不显,长此以往,必会损伤灵草根基。
在清理那段水渠时,他看似在卖力地清除淤泥,实则用几块不起眼的石头和大量淤泥,在渠道的某个拐弯处,极其隐蔽地构建了一个小小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沉沙池”。
大部分富含金属性矿砂的泥沙都会在此沉淀下来。他又在水渠的另一侧挖开一道极小的豁口,让积攒的泥沙能随着雨水,缓慢地流向一片种植着几株“金属性”荆棘的废弃荒地。
他的另一个动作,是在为药田施加草木灰。
将烧完的草木灰撒入田地,是药园增肥、防虫的传统。负责此事的杂役向来是将厨房和各处烧完的灰烬胡乱混在一起,随意抛撒。
陈平却利用自己清理药园废料的便利,将那些修剪下来的、不同属性的灵草枝叶分开堆放,分开焚烧。
于是,他便拥有了好几种属性不同的“特制肥料”。
在给那些属“土”的灵药,如“地龙参”、“黄精”等施肥时,他便会在公共的草木灰中悄悄混入一些由火属性灵草烧成的灰烬。
火能生土。
在给那些属“木”的、最为娇贵的灵药幼苗施肥时,他则会混入由水属性的“沼泽苔藓”烧成的灰。
水能生木。
他的这一切操作,都混杂在日常的、繁重的劳作之中。他依旧是那个最沉默、最不起眼的陈平。没有人知道,这个卑微老仆的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挥锄,都在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悄然改变着整个药园的地气流转。
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
春生,夏长。
今年的药园似乎格外得“风调雨顺”。灵草的发芽率比往年高了半成;在最炎热的夏季,枯死的幼苗也比往年少了许多。
吴师兄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运气”,以及陈平这个“福星”带来的好运。他愈发觉得将这老头子留在身边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他心情大好,连带着对其他杂役的呵斥都少了许多。
待到秋收之时,量变终于引起了质变。
当丹堂的执事弟子前来验收今年的收成时,经过最后的清点,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结果——
本年度,外门药园所有灵草的总产量,比去年足足高出了一成!
一成!
对于一个已经数十年产量都毫无波动的药园来说,这是一个堪称奇迹的数字。
消息上报到宗门庶务堂后,立刻引起了高层的重视。
最终,这份天大的功劳,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管理有方”的管事吴师兄头上。
吴师兄本人在领到那份远比去年丰厚数倍的灵石和丹药奖励时,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恍惚之中。他站在庶务堂的执事面前,听着那些仿佛在说另一个人的、“勤于庶务、善于钻研”的褒奖之词,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化作了一片狂喜的潮红。
当晚,他破天荒地自掏腰包,让膳食堂为所有杂役都加了一大勺油汪汪的肉臊。
在杂役们感激涕零的欢呼声中,陈平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那份来之不易的晚餐。
他看着不远处,正被几个闻讯前来道贺的其他管事弟子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喝得满面红光的吴师兄。
吴师兄沐浴在众人的赞誉之中,如同站在一座高台之上。
而他永远不会知道,这座高台,是陈平用无数担无人察觉的淤泥和一捧捧分门别类的草灰,为他,也是为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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