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砂磨好那晚，赵胖子蹲在丹房石臼旁跟个老黄牛似的，胳膊抡得都快出残影了。
本来挺好的银白碎石，被他磨得一半溅到头发上，一半撒进衣领，末了对着铜镜薅头发时，还嘟囔：
“这破粉比炼固灵丹还费劲儿，再磨下去我胳膊得废，刘长老要是不给我加灵脉币，我下次绝对不干了！”
张小剑来帮忙分装时，手指刚碰到星陨砂罐，就蹭到了旁边石臼里的雾魂粉——那粉粒跟长了腿似的，嵌进他新换的剑穗绒线纹里，白绿相间跟撒了把碎糖豆。
他慌得偷偷用指尖抠，结果越抠粘得越牢，最后只能假装整理剑穗，把沾粉的地方转到后面，心里还默念“千万别被发现”，活像个偷藏糖的小孩。
第二天清晨，丹房外的青石板阶被晨露浸得发滑，踩上去“咯吱”响。灵脉灶的炊烟裹着股苦香飘满院落，连墙角的青苔都沾着药气，摸起来软乎乎的。
我蹲在阶边摩挲蚀月宗的黑玉，玉背“丹”字被朝阳映得发亮，往丹房大门的三足炉纹上一凑，玉面突然泛出缕黑气——比在坠星谷时浓了倍，跟刚泡过墨汁似的，显然是丹房的灵脉气太盛，把玉里的邪性给勾出来了。
“小心点，别把玉摔了！”李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帮杂役搬青瓷药罐，胳膊上的瘀伤消得只剩浅青印，可手劲还是没个准头。
没等我回话，“咚”的一声脆响，最上面的药罐磕在石阶上，罐口裂了道缝，淡绿色粉末撒了半阶，阳光一照，银绿光点晃得人眼晕——这颜色、这细劲，跟张小剑剑穗上沾的粉末一模一样，连反光都没差。
“李哥，你这手劲还没从‘劈柴模式’转过来啊。”
我赶紧扶住剩下的药罐，指尖沾了点粉，凉丝丝的还带灵脉气，“这是雾魂粉，炼凝神丹的主料，刘长老昨天还说‘差这半罐就能凑齐一炉’，你倒好，直接撒成阶边的‘荧光粉’。
上次你砸坏黑纹木，长老只瞪了你两眼，这次怕是要让你去灶房劈三天柴，还得帮王婶挑满水缸才肯饶你——王婶那水缸比你扛的药罐还沉两倍，你这胳膊怕是撑不住。”
李虎挠着头往后缩，耳尖红得跟伴灵花似的，手忙脚乱想去捡粉末，结果脚一滑差点踩上去，被旁边搬药的杂役老张拽了把：
“虎子你悠着点！这粉沾鞋上难洗，上次我沾了点，王婶让我刷了三双鞋！”
周围的杂役都笑了，李虎的脸更红，手悬在半空跟举着块烫手山芋似的，模样滑稽得不行。
没等他纠结完，赵胖子突然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攥着张撕坏的药柜清单，腰间的药葫芦歪了半边，
清心丹撞得“哗啦”响，鞋尖沾的药粉能画出道白印——他跑的时候没看路，差点撞到门框，捂着额头还不忘喊：“不好了！星陨砂少了半罐！”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手都在抖，指节泛白：“就是从坠星谷磨的那罐，我昨天特意锁在最里层的铜柜里，钥匙就我和刘长老各有一把！
刚才去看，铜柜的锁被撬成了两半，地上还留了块黑布角——你看，跟你在坠星谷捡的蚀月宗斗篷碎布，纹路一模一样！”
他掏出块皱巴巴的黑布，边角的针脚歪得跟蛇爬似的，跟我上次收起来的碎布比对时，连布纹的密度都分毫不差。
我心里一沉——上章杨戬说过，蚀月宗要凑“日月星”奇石启动邪阵，星陨砂是“星”的核心，现在被偷，这阵眼怕是离启动不远了，杂役弟子的安危又悬了层。
“会不会是杂役拿错了？”李虎直起身，往丹房望了眼，受伤的胳膊下意识护在身前，“昨天我还看见有人来领药粉，会不会……”
“绝不可能！”赵胖子急得跺脚，指了指铜柜方向，唾沫星子都溅出来了，
“我在星陨砂罐上贴了‘禁动’黄符，还撒了显邪粉——刘长老说过，蚀月宗的人带邪气，沾到粉会泛黑，刚才我去看，罐边有黑脚印，一路通到后门！我还捡了个鞋印，比我的鞋大两码，绝对是外人！”
我刚要起身往丹房走，树后突然窜出道身影，带起的风裹着草药香。
是张小剑，他手里的灵剑穗换了新样式：银绿底绣细黑纹，穗尖绒线里嵌着些粉末，没拍干净，阳光一照泛着银绿光。
他别过脸，剑穗往身后藏，却没像往常那样嘴硬说“我不是来帮你们的”，只小声嘟囔：
“我来拿炼剑的雾灵草，路过听见你们说丢了东西，顺便看看……你们有没有需要搭手的，比如……比如帮你们看药罐。”
我盯着他穗尖的粉挑眉，故意拖长声音：“雾灵草磨的粉是淡蓝色，遇光发蓝晕，你这粉是银绿的，还沾着星陨砂的银白细粒
——上回你帮赵胖子分装星陨砂时，雾魂粉就放旁边石臼里，是不是那时候蹭到的？你是不是偷偷摸了星陨砂，想炼剑时用？”
张小剑的耳尖瞬间红透，跟被晒熟的红薯似的，指尖慌忙捻掉穗上的粉，结果越捻粘得越多，声音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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