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组带着人,在东北电影院周边和解放门附近摸排了一整夜,挨家挨户询问,眼睛都熬红了,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看《小螺号》的人太多了,骑自行车、戴帽子、载着围红围脖大辫子姑娘的男同志,简直成了那几天的标准配置,根本无从分辨。
“忙活一晚上,什么都没问找!气死我了!!”
“这人是滚地龙投胎啊?怎么能一个人都没看见他。”
“我都冻透了!别让我逮着这王八蛋,不然我把他屎打出来!”
“我好饿啊,好困啊。咱回食堂吧?头儿?”
“走。”
天快蒙蒙亮时,一群人气压低落地回到公安局,直接拐进了食堂。程秋霞值夜班,正准备交班,看到他们一脸疲惫,赶紧把一直温在灶上的小米粥和窝窝头端上来。
“孙队,马队,你们回来啦?先吃点东西垫垫吧。”程秋霞看着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也跟着着急,“我给你们炒点菜加点肉。”
“不用了,程姨,我们吃这个就行,不用炒了,来点萝卜咸菜吧,多的吃不下。”
“哎,好。”
几个人正闷头喝着粥,法医老陈和痕迹勘查的小张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王局呢?”老陈环视一圈,看到王建军也从外面过来了,便直接汇报道:“局长,解剖有新发现。死者颈部甲状软骨下缘有掐痕,还有环形索沟,边缘皮下出血明显,这是生前被扼压颈部的迹象。另外,下体处女膜破裂,阴道分泌物检测呈阳性,说明死者生前与人发生过关系,或者……死后被侵犯。”
气氛瞬间更加凝重。
孙志刚这边垂头丧气:“我们这边走访了一晚上,什么线索都没发现。”
痕迹勘查的小张看了眼刑侦组的人说:“根据现场足印和衣物上的痕迹综合分析,凶手只有一个人,身高大概1米7左右,年龄推断在30岁上下。从对死者又打、又砸头、又勒、又抠眼这几种手段,加上对尸体的伪装和连夜运尸来看,这家伙凶狠毒辣,胆大包天,而且……不像生手,很可能有前科。”
法医老陈推了推眼镜,补充了一个关键细节:“还有,眼珠是死后被挖的,但奇怪的是,眼皮却基本完整。按理说,就算是死后挖眼,出血量也不会小,但是……”
发现尸体的马爱国立刻接话,眉头紧锁:“但是冰面上却很干净!除了那点新雪,几乎没有血迹!那绝不是第一现场!凶手是在别处杀了人,挖了眼,然后才把尸体运到冰面上抛尸的!”
一直安静听着的程秋霞猛地抬起头,脸色发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等一下……那……那飞飞看见的是……是眼窟窿?”她想起女儿那晚平静却笃定地说“眼睛不会动”,当时只以为是昏迷或濒死,没想到……“天杀的!”
王建军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碗筷乱响:“混账东西!一周!上面下了死命令,就给咱们一周时间,必须破案!程秋霞,飞飞这几天先别去上学了,就在大院里待着,哪儿也别去!”他眼神锐利,“这么大动静,凶手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了尸体,他醒了!不能让他继续犯案!既然这样,天一亮,就把杨芳的照片给我发下去!所有干警、巡警,取消休假,给我挨家挨户地问!以杨芳的社会关系为中心,掘地三尺,我就不信,问不出个蛛丝马迹来!”
天亮后,程秋霞魂不守舍地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夜班回到宿舍。飞飞还在炕上睡着,小脸陷在枕头里,呼吸均匀。枕头边上,那只大狸花猫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盘成一团睡得正香,毛色油光水滑,听到程秋霞进来的动静,只是耳朵动了动,连眼睛都没睁。
程秋霞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又想起那冰冷的解剖结论和凶手可能的凶残,心里一阵后怕。她轻轻给飞飞掖了掖被角。
外面,公安局众人来不及休息再次全力开动。干警、巡警全部出动,拿着杨芳的照片,在她可能出现过的地方,她的同学、朋友、前男友家,甚至更远的街坊邻居间进行走访。
功夫不负有心人。中午时分,几条关键的线索陆续汇总回来。
距离杨家较远的一个邻居家,他家16岁的小儿子王峰在国营饭店当学徒。他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上个星期,我在饭店见过杨芳姐和一个男的吃饭,俩人挨得挺近,挺亲热的。杨芳姐还跟我打了招呼,介绍说‘这是我朋友’。”干警立刻拿出之前走访过的几个杨芳前男友的照片,王峰仔细看了看,都摇头:“不是他们,都对不上。”
负责询问的马爱国精神一振,尽量平静地问:“你还记得那男的长什么样吗?穿什么衣服?有什么特征?”
王峰努力回忆着:“这人……大概二十六七岁,个子不算矮,得有一米七二左右吧,眼睛挺大的,但是……白眼仁有点多,看着有点……愣。哦对,他眉毛有点发黄,不太浓。上身穿着件灰色的海军棉布大衣,我记得挺清楚,那大衣后面下摆好像有个豁口。里面……里面好像穿着件三个衣兜的灰色呢子上衣。裤子是米色的料子裤。头上戴着一顶……黄色的棉军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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