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意,脸色凝重,语速极快:“大小姐,纸坊那边起火了!看方向,像是堆放原料的柴房和挨着的库房那边!火势不小,刘家几位舅爷正带着人拼命救火!”
“什么?!”
舒玉心头一紧,小脸瞬间绷得紧紧的,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她立刻对石磊道:“石叔叔,你立刻带上所有能用的人手,拿上所有能救火的家伙事儿,赶紧去纸坊!
记住,安全第一!先救人!若是火势太大,控制不住,只要保证人没事,作坊和宅子烧了便烧了,咱们还能再建!绝不能让任何人为了救火出事!”
“是!”石磊抱拳,转身就要走。
“等等!”舒玉又叫住他,补充道,“让甲叔叔和乙叔叔也跟着去!他们身手好,万一有危险,也能照应!再派人去村里喊人帮忙,就说杨家必有重谢!”
“明白!”石磊应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急促的集合声和奔跑声。
得知纸坊起火所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刘老娘和王氏更是瞬间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
杨老爹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大江,大川,我们也去看看!”他又对颜氏和元娘道,“你们留在家里,照顾好秀芝和孩子!”
舒玉哪里坐得住,她抓住杨老爹的衣角:“阿爷,我也去!我不添乱,就在远处看着!”她知道自己在救火上帮不了忙,但不去亲眼看看,她实在放心不下,而且,她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杨老爹看了小孙女一眼,见她眼神坚定,知道拦不住,便点了点头:“跟紧我,不许靠近火场!”
一行人急匆匆出门,远远就看见纸坊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将半边天都映红了!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和东西烧焦的糊味。刘家新建的那几间宅子离纸坊很近,此刻也被火光映照得通红,好在火势似乎还没有蔓延过去。
纸坊外围已经围了不少被惊醒的村民,议论纷纷,面露惊惶。石磊带着杨家的护卫和临时召集的村民,正奋力地从旁边的小河里打水,组成一条长长的人龙,传递水桶,泼向起火点。甲和乙如同两道鬼影,在火场边缘快速穿梭,指挥着众人避开危险区域,重点保护尚未起火的工棚和住宅。
火场中心,刘家四兄弟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突出,他们几乎成了四个黑炭人,头发、眉毛都被火燎了不少,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衣衫也被火星烧出了不少破洞。刘平嘶哑着嗓子指挥,刘安和刘乐拼命泼水,而力气最大的刘喜,更是如同疯了一般,直接抢过村民手里的水桶,不顾灼人的热浪,一次次地冲向火势最猛的库房方向泼水,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快!快泼水!保住库房!里面还有后天要交的货!”刘喜的眼睛赤红,里面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
幸好发现得不算太晚,救火的人手也充足。经过奋力扑救凶猛的火势终于被控制住,明火渐渐熄灭,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火点和滚滚浓烟。
火一灭,刘喜第一个扔下水桶,踉踉跄跄地冲向已经被烧得只剩下焦黑框架的库房。库房的门窗早已化为灰烬,里面堆放着的、原本洁白或微黄的纸张,此刻大部分都被熏得漆黑,边缘卷曲焦糊,混杂着污水和灰烬,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只有靠近角落的极少部分,或许是因为堆放得高,侥幸未被直接烧毁,但也沾满了黑灰,品相大打折扣。
“我的纸……我的纸啊!!”
刘喜看着眼前这片狼藉,这个在走镖时刀砍在身上都不曾皱一下眉头的粗豪汉子,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泥水里,双手死死抓着自己被烧焦的头发,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痛哭声!那哭声里充满了心痛、绝望和这些日子以来没日没夜付出的心血付诸东流的巨大悲伤。
刘平和刘安也红了眼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刘乐看着痛哭流涕的三哥,又看看一片狼藉的库房,这个一向被三个哥哥调侃文弱的四弟,此刻反倒显出了异乎寻常的镇定。他走上前,用力将刘喜从泥地里拉起来,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三哥!别哭了!纸没了,咱们还能再做!只要人在,作坊在,就还有希望!你看看大哥二哥,看看大家,人都没事,这就是万幸!”
杨老爹走上前,拍了拍刘平的肩膀,:“刘乐说得对,人没事比什么都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叔回家,洗把脸,换身干净衣服,缓缓神再说。”
刘家兄弟看着杨老爹和闻讯赶来的杨大江、杨大川等人关切的眼神,看着周围疲惫却依旧守着的村民和杨家护卫,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刘平哑着嗓子对众人抱拳:“多谢各位乡亲!多谢杨叔!大恩不言谢!大家的恩情我们兄弟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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