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爹摆摆手,示意石磊安排人清理现场,防止复燃,然后便带着失魂落魄的刘家兄弟和他们闻讯赶来、早已哭成泪人的老娘、大嫂,一起回到了杨家。
回到杨家,天已大亮。颜氏和元娘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干净衣物和热腾腾的姜汤。看着刘家兄弟几人狼狈不堪、精神萎靡的模样,颜氏心疼得连声催促:“快,快喝碗姜汤驱驱寒!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啊!”
刘老娘和王氏的眼泪从听到消息起就没断过,此刻更是泣不成声,拉着颜氏的手,哽咽道:“亲家母……这……这真是……要不是你们……我们可怎么活啊……”
颜氏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快别这么说,万幸的是人没事!货没了可以在想办法,人要是出了事,那可真是……”
舒玉一直安静地跟在旁边,等刘家兄弟稍微缓过点神,喝了几口热汤,她才开口问道:“大舅舅,好好的怎么会起火?你们晚上不是在作坊里抄纸吗?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
刘平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努力回忆道:“我们兄弟四个晚上确实在抄纸房里赶工,想着把这批货最后的工序做完。一直没听到什么异常动静。直到……直到老三出去透气……”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刘喜。
刘喜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声音因为吸入烟尘和刚才的痛哭而异常沙哑:“我……我出来撒…上茅房,正好看到……就看到一个黑影,隔着院墙,把一个点着的火把,扔进了柴房里!”
他脸上露出愤恨和后怕的神色:“那柴房里堆满了晒干的柴火和木屑,是准备用来烧烘房的,见火就着!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我立刻大喊救火,那黑影听到动静,翻墙就跑了!跑得飞快!”
舒玉的小眉头蹙了起来:“隔着墙扔进去?正好就扔进了柴房?”
这听起来也太巧了!纸坊的院子不小,柴房的位置并非紧贴院墙,那人怎么能如此精准地将火把扔进堆满易燃物的柴房?除非……他对纸坊的布局非常熟悉!
刘平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更加难看。
这时,刘喜看着被熏黑的双手,又想起库房里那些被毁的纸张,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他捶着自己的大腿,懊悔地嘶吼:“都怪我!怪我没追上那个天杀的!后天……后天就要交的那批宣纸和草纸,全……全在库房里,都被熏坏了!交不了货,咱们还得赔钱!这刚起步的作坊……可怎么办啊!”
他这话一出,刘老娘和王氏哭得更凶了,连一向镇定的刘平和刘安也再次红了眼眶。这批货数量不小,是他们接手纸坊后的第一个大单子,若是违约,不仅要赔钱,刚刚建立起来的信誉也要受损。
刘喜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梗着脖子道:“还有时间!我们兄弟就是不眠不休,也一定把这批货重新赶出来!一定能按时交货!”
舒玉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她脆生生地开口,打断了刘喜的赌咒发誓:“三舅舅,交货不着急。”
众人都看向她。
舒玉语气平静,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这批货是供给王伯伯家铺子的吧?我明天去县城跟王伯母和王伯伯说一声,纸坊意外走水,货物被毁,需要延期交货。王家与我们合作这么久,这点情面和理解肯定是有的。赔钱更谈不上,天灾人祸,谁也不想。
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休息,然后清理作坊,看看哪些工具还能用,尽快恢复生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这番话条理清晰,考虑周全,瞬间安抚住了焦躁的刘家兄弟和哭泣的女眷。刘平看着这个年纪虽小却处事老道的外甥女,心中百感交集,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脚步声,石磊带着两名护卫,押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般的汉子走了进来。
“老爷,小姐,人抓到了!”石磊沉声禀报,“这小子想从后山小路逃跑,被王礁堵在河边,费了点劲才逮住。”
那汉子被推搡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刘喜一看到那人的侧脸,瞳孔骤然收缩,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几步冲上前,一脚狠狠踹在那人的胸口,将他踹得翻倒在地,发出痛苦的闷哼!
“王八蛋!赵老四!果然是你!!”刘喜目眦欲裂,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还要再打,被旁边的刘平和杨大江死死拉住。
“老三!冷静点!”
“喜子!别冲动!”
原来,这放火之人,竟是原先刘家镖局里一个名叫赵四的镖师!此人平日里看着还算老实,走镖时也出过力。
刘平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赵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痛心和寒意:“赵四!你我兄弟一场,走镖时也算同生共死过!我刘家自问待你不薄!镖局盘给你们,价钱也公道!你为何要下此毒手?!要不是老三正好看见,我们兄弟几个今晚就要被烧死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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