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从身下的碎石传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碎片,缓慢地、艰难地向上漂浮。
光。
一道纯净、威严、冰冷到极致的白色光柱,占据了视野的全部。它贯通天地,撕裂了宗庙的穹顶,也将京城上空积郁的阴云洞穿一个巨大的窟窿。月光在这光柱面前,都显得黯淡而污浊。
光柱之中,那尊白玉女子雕像的虚影静静悬浮,面容模糊,唯有手中灯盏里那一点星火,稳定地燃烧着,仿佛自亘古以来便未曾熄灭,也将持续至时间的尽头。
成功了……吗?
我扯动嘴角,想笑,却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身体的每一寸经脉都如同被碾碎过,空荡荡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寒冷。青铜罗盘碎成了几块,散落在手边,灵性尽失。那幅暗金色绢帛,早已化为飞灰,不复存在。
宗庙地下空间已经彻底崩塌。九根黑色巨柱断壁残垣,曾经沸腾的熔炉凝固成丑陋的暗金色岩石,那些搏动的“血管”干瘪断裂,如同死去的巨蟒。空气中弥漫着香火、血腥和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
死寂。
除了光柱散发出的、几乎要冻结灵魂的威压,再无其他声响。皇帝的咆哮、祭司的吟唱、怨核的嘶鸣,全都消失了。
林贵妃呢?那些悬浮的身影呢?宇文汲呢?
我不知道,也无暇顾及。
因为,那道光柱中,雕像虚影似乎……动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移动,而是那模糊的面容上,仿佛有两道目光,穿越了虚实界限,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没有情绪,没有善恶,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的审视。
在这目光下,我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所有的秘密,血脉的烙印,灵魂的疲惫,甚至是刚才那点“同归于尽”的决绝,都显得可笑而渺小。
“呵……果然……掀翻棋盘的代价……”
意识再次开始模糊,黑暗从视野的边缘蔓延开来。那冰冷的白色光晕,成了我意识沉沦前最后的画面。
也好。
总比成为祭品强。
就在我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
嗖!
一道极其轻微破空声响起。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穿过废墟,瞬间出现在我身边。来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焦急,以及一丝如释重负。
是墨七!他果然还活着!
他迅速检查了我的状况,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掏出一枚散发着苦涩药香的黑色丹丸,塞进我嘴里,并用一股柔和的力量助我化开。一股暖流暂时护住了我的心脉,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走!”他低喝一声,一把将我背起,身形如电,朝着与光柱相反的方向,宗庙地下更深处的一条隐秘裂缝掠去。
就在我们身影消失的刹那——
“轰!”
一道狂暴的、充满戾气的能量冲击,狠狠砸在我们刚才停留的位置,将那片废墟彻底湮灭。
虚空中,传来宇文汲怨毒而疯狂的嘶吼,虽然虚弱,却依旧骇人:“逆种!朕……要你们……神魂俱灭!”
他没有死!只是受到了重创!
墨七速度更快,对地下的结构似乎异常熟悉,在错综复杂的暗道中穿梭。身后的追击声和能量爆炸声不绝于耳,显然,皇帝的残存势力仍在疯狂反扑。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墨七背着我猛地冲了出去。
外面是皇城西北角一处荒废的冷宫庭院。夜风灌入肺腑,带着草木和自由的气息。
然而,皇城上空并不平静。
那道白色光柱依然矗立,成为夜空中最瞩目的存在。京城各处,无数道或强或弱的气息正在苏醒、躁动,朝着光柱的方向汇聚或窥探。远处传来兵马调动的喧哗,以及百姓惊恐的哭喊。
天,变了。
墨七将我藏在一处枯井下的密室,快速说道:“你做得……超乎想象。但麻烦才刚刚开始。这道光,惊动的不只是凡人。好好活着,我会再来找你。”
说完,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去引开可能的追兵。
密室里只剩下我一人,还有怀中那枚依旧散发着微弱凉意的玄铁戒指。
我躺在冰冷的草席上,听着地面隐约传来的混乱声响,感受着体内那点丹药维持的生机,以及灵魂深处与那白色光柱之间,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联系。
棋局是掀翻了。
但我和这个世界的命运,也从此被抛入了一片未知的、惊涛骇浪的海洋。
三日之约结束了。
但我的路,才刚刚开始。
活下去。
然后,弄明白这一切。
我握紧戒指,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进入最深沉的休养。前方的路,需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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