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柱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入林薇的心脏,瞬间将她所有的挣扎、算计和恐惧都烧成了灰烬!
丫丫!不行了!百年老参!
每一个字都如同丧钟,在她耳边嗡嗡作响,震得她神魂欲裂!她猛地扑到牢门栅栏前,手指死死抓住冰冷的木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粗糙的木头纹理里,甚至被边缘的毛刺划开细小的伤口,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你说什么?!丫丫怎么了?!昨天我走的时候,她明明还能哼出声,嘴唇也润了些!怎么会突然就……”
“是后半夜!后半夜突然就抽起来了!”陈大柱隔着栅栏,哭得浑身发抖,平日里黝黑粗糙的脸此刻惨白如纸,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几乎将他击垮,“小脸憋得发紫,手脚蜷成一团,嘴里吐白沫……我抱着她往李郎中家跑,路上摔了好几跤,她都没哼一声!郎中摸了脉就摇头,说……说寒气入腑,邪热攻心,普通药石已经压不住了,必须用百年老参熬汤吊住元气,不然……不然撑不过一个时辰啊!”
他突然抓住林薇的手,掌心的老茧磨得她生疼,眼神里满是哀求:“俺去镇上最大的‘回春堂’求了掌柜,人家说最次的百年参须都要十两银子!俺把家里那半袋口粮、过年才舍得穿的粗布褂子全抱去当了,才换回来三百文!连参须的尖儿都够不上!秀娥……怎么办啊……俺不能眼睁睁看着丫丫死啊……她才四岁啊……”
十两银子!对于连三斗好米都买不起的陈家来说,这无疑是天文数字,比登天还难!林薇的身体剧烈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盘旋。她下意识地扶住牢门,指尖触到的冰凉木头成了唯一的支撑,才勉强没晕厥过去。
不能倒!绝对不能倒!丫丫还在等着救命!她是自己在这异世唯一的牵挂,是支撑她熬过无数个苦难日夜的光!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绝望中,她脑海中却仿佛有一道冰冷的电光劈过,瞬间照亮了混沌的思绪——师爷!那个屡次暗示她交出“东西”的师爷!能让他这般迂回试探、甚至改变审案态度的幕后之人,必然非富即贵!十两银子对他们而言,或许只是随手丢弃的碎银,可对丫丫来说,却是能救命的灵丹!
而他们,想要她怀里的金属片!
一个极其艰难、近乎残酷的抉择,如同淬毒的利刃,横在了她的面前。一边是女儿鲜活却即将消逝的生命,是她甘愿付出一切也要守护的珍宝;一边是关乎前世身世、可能隐藏着巨大秘密,甚至或许能让她在这异世立足的金属片。那金属片是她与现代唯一的联结,是她重生以来藏在心底最深的执念,可此刻,在女儿的性命面前,所有的执念都轻如鸿毛!
几乎是在一瞬间,林薇就做出了决定。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绝望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眼神骤然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几分疯狂的锐利。她猛地转头,看向那个一直靠在牢门外墙壁上、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的差役,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字字掷地有声:
“去告诉师爷!他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但我现在就要见到百年老参!要品相完好、能立刻入药的百年老参!立刻!马上!派人送到我家,亲眼看着郎中给丫丫用上!参到,东西立刻奉上!若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哪怕只有一丝差池,我就算咬碎牙齿吞了这东西,毁了它,也绝不会让它落到你们手里!”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眼底翻涌的决绝让那差役都吓了一跳。差役跟了师爷多年,见多了趋炎附势、胆小怕事的百姓,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敢跟官府谈条件的村妇,尤其是她眼中那股同归于尽的狠劲,让他莫名心头一怵。他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不敢有半分怠慢,转身就朝着签押房的方向狂奔而去,连腰间的铁链都“哗啦”作响。
陈大柱被林薇突然的爆发和话语中的内容惊得目瞪口呆,他听不懂妻子说的“东西”是什么,只捕捉到了“百年老参”四个字,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抓住林薇的手追问:“秀娥……啥东西?他们……他们真肯给参?会不会是骗咱们的?”
林薇没有时间解释,只是隔着栅栏,紧紧回握住丈夫冰冷颤抖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劳作布满老茧,此刻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眼神灼灼地盯着陈大柱,一字一句地嘱咐,声音因为极致的急切而发颤,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大柱,你听着!现在立刻回家!寸步不离守着丫丫!用凉水浸毛巾,一直给她敷额头,不管她抽不抽搐,都要按住她的手脚,别让她伤到自己!很快会有人送参过去,你一定要盯着,让李郎中当场切片熬药,亲眼看着丫丫喝下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记住!什么都别问,什么人都别信,守好咱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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