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精致的窗棂,在殿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清粥小菜的香气,驱散了昨夜灯火通明、朱笔如刀的冷肃。
傅珺洐和傅柒柒对坐在一张紫檀木雕花圆桌旁,正在用早膳。
傅珺洐已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的玄色绣金龙朝服,但并未戴冠,墨发用一根简单的墨玉簪束着,眉宇间仍有几分熬夜后的疲惫,但比昨夜放松了许多。
傅柒柒则穿着家常的杏子黄绣折枝梅的襦裙,外罩一件月白色软烟罗褙子,长发松松绾了个随云髻,簪着两支素雅的珍珠簪,脸色虽仍有几分苍白,但眼眸清亮,精神好了不少。
桌上摆的并非帝王惯用的奢华排场,而是些清爽可口的家常小点:熬得粘稠软糯的鸡丝粳米粥、几碟清脆的酱菜、小巧玲珑的翡翠烧卖、一碟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还有一碟傅柒柒素日爱吃的、做成桃花形状的奶白枣泥酥。
傅柒柒面前,还额外放着一盅用文火慢炖、撇净了油花的天麻乳鸽汤,是傅珺洐特意吩咐御膳房为她准备的。
“喝点汤,暖暖胃。”傅珺洐用银匙亲自盛了一小碗汤,放到傅柒柒面前,声音是难得的温和,“昨夜睡得晚,又熬了心神,得补补。”
“谢谢哥。”傅柒柒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汁醇厚鲜香,带着药材的清苦回甘,顺着喉咙滑下,暖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傅珺洐自己也端起粥碗,用了几口,目光落在傅柒柒脸上,细细打量她的气色,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脸色还是不好,等会让甲一再来给你请个平安脉,开两副温和的方子调理着。这几日就留在宫里,好生歇着,别急着回府了。”语气是不容商量的。
“知道啦,”傅柒柒夹起一个虾饺,咬了一口,满口鲜甜,她满足地弯了弯眼睛,又有些无奈地嘟囔,“哥,我又不是泥捏的,哪有那么娇气。而且,府里还有好多事呢。”
还有好多花花草草需要她回去痛下杀手呢。
“府里的事,让周显深和德胜他们先照应着。”傅珺洐不容置疑地道,“你现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听话。” 最后两个字,声音放得极软,带着兄长对妹妹独有的宠溺和不容反驳。
傅柒柒知道拗不过他,也知道他是真担心,便不再坚持,乖乖点头:“好吧,听你的。那……乘法口诀表推广的事…”
“这些事,我会安排。”傅珺洐给她夹了一个烧卖,语气沉稳,“至于推广的细则,等你身子好些了,再和你商议。眼下,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
他顿了顿,看着妹妹,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忧虑,“傅柒柒,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得快点好起来。”
傅柒柒心里一暖,鼻尖有些发酸。她用力点点头,夹起哥哥夹给她的烧卖,咬了一大口,含糊道:“嗯!我一定快点好!哥你也别太累,看奏折看到那么晚。你猝死了,我怎么办啊?”
“你放心,你哥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傅珺洐看似用力的轻轻的按了按傅柒柒的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然后又给傅柒柒投喂,“吃你的吧!”
“这枣泥酥,是御膳房新来的江南师傅做的?是不是哥你特意替我寻来的?”傅柒柒尝了一块,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傅珺洐,期待着他的回答。
这次的味道与往日不同,更清甜不腻,她一口就尝出来了。
“嗯,知道你喜欢吃,特意寻来的。”傅珺洐淡淡道,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幅度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嘿嘿,哥,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快尝尝这个酱瓜,爽口得很。”傅柒柒也给他夹了一筷子,笑着说。
“那朕就暂时原谅你了。”
晨光温柔地洒在殿内,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碗筷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夹杂着兄妹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没有朝堂的剑拔弩张,没有阴谋的暗潮汹涌,只有最简单的家常饭菜,和最寻常的兄妹温情。
这顿简单的早膳,吃得格外慢,也格外暖。
仿佛昨夜的疲惫、担忧和杀伐之气,都被这温暖的晨光与可口的饭菜悄然抚平。
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暖,足以给予彼此前行的力量。
用完早膳,傅珺洐接过内侍递上的热毛巾擦手,看向傅柒柒:“我去上朝了。你乖乖待着,若闷了,就让小满陪你去御花园走走,但别累着。朕下朝就回来看你。”
“知道啦,哥你快去吧,别让大臣们等急了。”傅柒柒笑着挥手。
傅珺洐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在宫人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出暖阁。那背影,又重新恢复了帝王的挺拔与威仪。
傅柒柒目送哥哥离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化作一丝坚毅。
她轻轻抚了抚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毒素引起的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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