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太极宫东暖阁内却灯火通明。
因傅柒柒傍晚时突发不适,傅珺洐不放心让她再回府,执意将她留在了宫中。
傅柒柒拥着一条柔软的锦被,靠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脸色在灯光下仍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明,毫无睡意。
父皇母后的消息像一根刺扎在心口,让她心绪难平。
她索性起身,想看看哥哥是否安歇,却见外间依旧亮着灯。
她轻轻走过去,只见傅珺洐仍端坐在那张巨大的紫檀木蟠龙书案后。
他卸了玉冠,墨发仅用一根乌木簪松松挽着,身上穿着玄色暗纹常服,更衬得脸色冷峻。
案上奏折堆积如山,他才批阅了不到三分之一。
宫人们屏息静气地侍立远处,连添茶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位显然心情极度不佳的帝王。
“哥,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吗?”傅柒柒走近,声音轻柔。
傅珺洐闻声抬头,见是她,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但眼底的疲惫和一股压抑的躁郁之气却难以化开。
他放下朱笔,用力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毫不掩饰的厌烦:“歇?你看看这些……”他随手拿起一份奏折,几乎是丢到傅柒柒面前,“某地知府上报,境内发现白色麻雀,视为祥瑞,奏请庆典!” 他语气讥诮,带着冰碴子,“我的天下,是靠几只杂毛麻雀来证明是否祥瑞的吗?废物!”
傅柒柒拿起那奏折看了看,也是无奈。
她默默将这份“祥瑞”奏折放到一旁,准备归类到“无需理会”的那一堆里。
这时,傅珺洐已拿起另一本,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中寒光乍现。
他提起朱笔,手腕发力,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在奏折上唰唰写下批语。
傅柒柒看了一眼,仿佛能感受到那朱砂笔锋划破纸张时带起的凌厉杀气。
批完,他重重合上奏折,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傅柒柒安静地伸手取过。
打开一看,是边关一份关于小股敌军扰境、守将怯战失地的军报。
傅珺洐的朱批只有短短一行字,却字字如刀,带着血淋淋的寒意:
“守将王逵,怯战失土,罪无可赦!着即革职锁拿,押解进京,三司会审,若属实,斩立决,夷三族!以儆效尤!”
那“斩立决,夷三族”六个字,写得尤其狰狞霸道,红色的墨迹几乎要破纸而出,透出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戾气,令人不寒而栗。
傅柒柒心中微凛,她能想象哥哥看到这份军报时的震怒。
她沉吟片刻,拿起自己手边一支稍细的朱笔,在那杀气腾腾的批语下方,添上了一行清秀却沉稳的小字:
“另,着兵部即刻遴选干练勇将接任,整饬防务,加固城防。阵亡将士抚恤加倍,从优从速发放。”
她并非要改变哥哥的决断,那位守将确该严惩。
她补充的是惩处之后该如何稳定军心、巩固边防的细节。
这是她作为妹妹,也是作为皇室成员,在哥哥的雷霆手段之后,添上的一抹悲悯与周全。
她刚放下这份,傅珺洐已批完下一本。这次是一份弹劾江南盐政使贪墨巨款、勾结商贾的奏章。
傅珺洐的批语同样冷酷至极:
“查!着都察院、户部、刑部三司彻查!涉案一应人等,无论品级,严惩不贷!抄没家产,充入国库!主犯若罪证确凿,凌迟处死!”
“凌迟处死”四字,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酷烈。
傅柒柒默默接过,在下面补充道:“盐政关乎国计民生,查案之余,着吏部、户部速议稳妥接任人选及新章,以防盐务动荡,影响民生。”
“哥,这份是弹劾李侍郎纵容家奴强占民田的。”傅柒柒又拿起一份奏折,快速浏览后,轻声说道。
“嗯,你看看你要不要补充。”傅珺洐虽然头都未抬,但柔声的回道,朱笔在另一份奏章上划过,笔锋凌厉,批下一个“查”字,力透纸背,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
傅柒柒看着手里的那份被批阅过的弹劾奏折,看着上面那朱砂写就、如刀劈斧凿般的字迹:“着都察院严查,若属实,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凛冽的戾气,足以让看到奏折的官员胆寒。
她微微一笑,在傅珺洐的批注下方,添上了一行清秀却柔中带刚的小字:“另,着户部核查被占田亩,即刻发还百姓,并酌情抚恤。”
她写完,将奏折合上,放到已处理的那一摞。
傅珺洐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一眼她加了什么,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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