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无主，又怎会有人能以鬼道气运行此等恶事。
钟离第一反应又是不信，然后她转头就看到了略显不自在的陆生雪。
目光相交电光火石的瞬间静女姬仿佛领悟了什么。
钟离：“……”
虽然陆生雪失态不过几息就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但钟离还是品出了飞琼君平静外表下的惊恐。
刚走没多久突然就被陌生人轰隆一声炸了家，换谁还能安然处之？
静女姬暗想怪不得他总有说不完的担心，问他忧虑什么又老是吞吞吐吐，扯不出个具体名堂来。原来是直接把别人的道给割裂了，这对修道者来说比杀了他还要恐怖。
好家伙，陆仙君真是个狠人啊。
如果没有别人在此，静女姬定是要以此威胁陆生雪定下诸多丧权辱国的条约，让他以后惟命是从的，可惜这里人多眼杂，现在撒娇不太合适。
这笔账先记着，以后再来好好说道。
陆生雪一步一步朝钟离那边挪，时刻关注着道侣脸上的神色，脑子里想出了诸多理由，觉得无论对方怎么开口都能暂且搪塞过去。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丢锅给萧涂。
冥尊干的事情，跟他这位枯荣道修有什么关系？
但静女姬没有找他算账，反而指着晏烺问：“他们到底是谁？怎么感觉跟我很熟？”
鬼姬娘娘从前在天界的时候跟仙人们扎堆混在一块，这些年来又一直栖居凡世，上去下来接触最多的都是人族，看到这些神类顿时两眼抓瞎得很。
现在的神灵是集市上的大白菜吗，走在路上都能碰见好几摞。
而且遇到的神基本上都跟她很熟，枯荣道主从前是什么交际能手吗？
陆生雪发现那一人一蛇身上的气息俱被仔细掩盖，根本探知不得。麻衣道人脸上覆着迷云，完全无法从外表推断来历。
看不出来就只能换条思路了。
知晓枯荣失道真相的定然不是泛泛之辈，甚至有可能是其他道的道主，加上熟识阿竫……这个范围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阿竫从前虽然有很多入幕之宾，但从来不搞道主同僚，主要是那种大存在不太好甩。
黑蛇……道主……性情阴郁好斗……推演天机……遮蔽天机……
“孤云策。”
麻衣道人抚蛇的手停下，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转向陆生雪，也不知他真实表情为何。
看来对这个名字产生的反应不小。
传闻战神孤云策的原身便是一条如山峦般巨大的黑蛇。
他们都是后天之神，也都曾是阳极座下的猛将，于神魔大战中各展神威，孤云策与竫认识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战神自从被成为天道之主的司鸿踹下九重天三十三次之后就于世间消失无踪，还以为他早就死了，原来竟还活着么。
昔年战神囚天而生魔道，明明妄图取阳极而代之，最终立道却不合道。
若是孤云策游走于世，那肯定是得遮掩自己踪迹的，否则天道第一个饶不了他。
早听此君脑子有病，如今一见果真是个不太正常的存在。
钟离理所应当地将那句孤云策认作了晏烺。
不太正常的麻衣道人打起哈哈，直接还了陆生雪一刀，“哎呀，就是你害得枯荣沦落到这般田地的吧。”
他好像是怕钟离脑子转不过弯儿来，再添上一句挑拨道：“若非四千年前有这一遭，鬼道怕是早就能够立道了吧？”
若是他胆敢这么对待自己的夫人，早就被黑蛇咬得哭爹喊娘了，就不信钟离会无动于衷。
谁叫这家伙随便喊孤云策这三个字的。
“立不了。”陆生雪反把黑锅扣了回去，“魔道压着呢。”
晏烺可不替魔道接这个锅，“黎盏压着你就去将她杀了呀，鬼魔之争难道还能大家静下心来讲道理不成？你动枯荣干嘛？”
是哦，你用己道气运去害枯荣道主干嘛？
然而钟离才不管陆仙君要干嘛，就算真要害她，那也是夫妻间的情趣，哪轮得到外人来指手画脚，“关你什么事？”
晏烺委屈地抱住他的蛇，“你问我才答的啊，看来好人做不得。”
碰上不讲道理的枯荣道主，他晏某人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果然清官难断家务事，凡人诚不欺我。
钟离护着陆生雪，黑蛇自然也要袒护自家可怜无助还能吃的道侣，当即又有几分动手的意思。
反正以前也没少跟花神打过。
晏烺却不想与枯荣动手，他只想枯荣老老实实回去干活，“你一日不归位，这世间乱局便一日化解不开。”
那是世间主道之一，若非它与天道长年失主也不会导致今日这鬼魔乱世的祸局。
枯荣正掌生死之道。
凭什么要骗失忆的阿离回去当长工，陆生雪意有所指地说：“诸法万象又不止枯荣一途，比起花神，似乎是天道之主更加重要吧。”
战神囚天之恶可是大过。
晏烺完全没闹明白这话中之话，只针对天道一事予以回答，“快了快了。”
什么快了？
幸好这算卦的江湖骗子是个话多爱显摆的，不用问就道出了自己测算的结果，“算算日子重天是将出境了。”
届时天道也该再有新主。
坤道自歧瞳死后就再没接任的道主，这些年来天地秩序全靠司鸿独木为舟，后来魔道发展起来勉强能与天道争锋，然而如今的魔道被养肥了，司鸿一死了之怕是要出大事。
天道需要一个新的道主，那又有谁能比九重天之灵更加合适呢？
更何况他与那位黎盏本就存在深仇大恨，对抗起来绝无留手的可能。
万事万物的发展早在轨迹之中，这些东西于晏烺而言就像是一本翻开的图册，想看的时候随便一瞄就能看得到。
过去、现在、将来，何时何地都没有秘密。
书册里唯一看不到踪迹的只有他自己。
此身不在因果中。
但这又不影响晏烺算命挣钱搞事业，等他啥时候攒够了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好家，就跟自家夫人生几条大胖小蛇，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快活日子。
那些神啊道啊的，看过便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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