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冷静冷静。”在黑蛇凌空跃出之际，麻衣道人立马训练有素地揪住它的尾巴，将它拖了回来，“别生气啊！”
那毕竟是小九的亲娘，倘若他们出手对上静女姬，自家夫人又是个没分寸的，打完之后怕是将来无颜再见辛九了。
麻衣道人将蛇搂在怀里不住安抚，“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晏烺，你们快走吧。”见鬼姬也还有动手的意思，辛九不住朝他使眼色。
真干起架来可不好收场。
纤细的黑蛇没能成功化形，转而一口咬上这家伙的手，毒牙毫不留情地刺破他的皮肉。
要拦是吧？那你来替她挨揍。
晏烺被揍得呲牙咧嘴，
一番恶斗变成内斗，好不容易才打消了黑蛇邀战的念头。
钟离亦在辛九的阻拦下收起静女鬼鞭，她没法判断这两个东西的深浅，只好借由仙君头上的长离花传音问：“有什么神的原身是黑蛇？”
陆生雪贯珠扣玉般的声音传来，“蛇形神灵有很多，能具体说说形貌么？”
钟离简单总结了下，“全身上下连带眼珠都是通体漆黑，性情阴郁好斗，没了。”
那么细一条，说不定这根本就不是原身，只是个化形。
依靠这么笼统的描述哪能判断出来历，倒也不是她故意为难陆仙君，而是那蛇就是长得这么简单，总不能再数数它的蛇鳞具体有多少片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不好说。”
确实难说，就像突然有人问海里的某条白鱼是什么种类一样，这谁拿得准。
钟离又道：“你找到萧涂了么？”
“探寻不到踪迹。”陆生雪已经把画鸢镇逛了个遍，就差将地皮挖起来翻一翻，“萧涂似乎没在这里。”
残魂与本体之间自有联系，没道理萧涂在此他还察觉不到。
钟离道：“那蛇身边跟着个人，好像是叫晏烺，算了一卦说萧涂还在冥界。”
陆生雪在钟离看不见的地方神色变得略有几分沉重，“算卦？我没听说过名叫晏烺的神灵。那个人长什么样？”
人样啊。
静女姬又端详了那个道人几番，“穿的衣服像从破烂堆里捡来的，人长得……”
长什么样？
她明明觉得好看却完全形容不出来。
钟离将视线锁定了晏烺的面庞，“看不清脸。”
经过陆生雪提醒，她才惊觉那脸上的五官分明就被遮蔽着，竟是盖着重重迷雾。
陆生雪低声说：“等我。”
发现钟离的窥伺后，黑蛇威慑般张开嘴露出毒牙。
相是假相，名也是假名，这蛇把晏烺护宝贝似的护得这么紧，还从一开始就对她敌意深重。
难道也是认识的故旧不成？
钟离再次试探，“黎盏正跟苌濋在山上争得不可开交，你们还追什么墨蕊姬。”
“这么精彩？”晏烺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但要不要去还得先问过他家夫人的意思，他对黑蛇说，“咱们也去看看？”
这家伙真是时时刻刻都把惧内两个字刻在身上。
此番表现倒像毫不知情。
黑蛇吐了吐蛇信，也不知他们是怎么交流的，晏烺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连头上的毛都耷拉下几分。
看来是没同意。
那蛇又冲麻衣道人嘶嘶一通叫，仿佛讲了一大段话，钟离不通蛇语，只见晏烺不住点头，然后对她说，“我夫人让你赶紧归位，一天天地在凡间瞎晃悠什么。”
果然是认识的，而且听这态度还像是熟人。
那么探寻范围就从黑蛇缩小成了与枯荣道主有过来往的黑蛇。
既然枯荣道主认识，陆生雪便也应该认识，只要拖住他们等仙君来就行了。
方才黑蛇要动手时那么容易就被劝下，就算有过节，也不是什么生死大恨的仇怨，更何况他们与辛九相交的样子亦没有恶意，“尊夫人是谁？我瞧着这不大像原身啊。”
哪有神的原身长成这样麻绳粗细一看就没气势的。
黑蛇被这愣头青似的问题搞得一愣，细眯的眼中满是怀疑。
从前就不怎么聪明，现在直接成了个二傻子，是刻意装傻充楞，还是真的坏了脑子？
蛇又与晏烺耳语几句。
麻衣道人依着夫人的吩咐再次掐算起来，然后跟黑蛇说，“枯荣道主好像失忆了，还被人为隔开了道统。”
他们说这些话时没有避着旁人的准备，就这么大咧咧地张扬出来，搞得周围都有些发懵。
在墨蕊姬死遁之后，其余几只鬼想要逃走，却被白落闲的缚魂网拦下。现在原本挣扎着想跑的鬼物却连动都不再动弹。
什么归位？什么枯荣道主？
钟离其实对这件事情还挺无所谓的，反正行墨阁前一出闹剧演过，她那道主的名头不日就将四海传扬。
“我也失忆了。”晏烺宽慰起这位病友来，“问题不大，你可以去天极所在，那里有你的机缘。”
枯荣的生机在她的死地，这条线很明显，不像他，哪里都寻不到自己的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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