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表演的主题是爱与和平，第一场是在赞颂亲情友情。
表演过于浮夸且流于表面，愣是让时小寒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开始昏昏欲睡，但她又怕自己漏了什么关键点，所以在座位上动来动去强打精神。
旁边苏辞不轻不重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时小寒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干嘛啊？”
音乐剧表演了一半，刚好切入低沉缠绵的乐章，深蓝的灯光不期然转到苏辞斜上方，衬得他一张脸半明半暗，幽深的眼眸含着笑意，又带了几分意味不明，正在沉沉湛湛将她望着。
“清醒了没？”他手没撤回去，反倒趁着没光，肆无忌惮地留在那个地方微微摩挲着。
时小寒觉得有一阵电流从那里腾地爬遍全身，忙不迭一把拍开苏辞的手：“清醒了清醒了！”
苏辞低声轻笑，看着姑娘心虚的表情又生了几分不甘，索性身子往过一侧，堂而皇之将她腰肢搂过来——温软香玉满怀，他那颗躁动的心终于是安稳了。
“这么多人呢！”时小寒发窘，在他怀里小小地挣扎。
“别乱动。”他扣紧了手指，像是在警告什么。
姑娘还真听话地一动不动。
苏辞的笑声有些荡漾：“你还是承认吧。”
时小寒不明所以。
这人掰过她的头在她脸上啵了一口，春风得意：“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时小寒终于反应过来：她好像从来都没抗拒过和这人的亲密接触？
“……”是不是有些不知廉耻？
她骨子里是个随心随性的人，什么问题什么抉择，可能还没开始纠结，心中的天平就已经开始朝其中一方倾斜，所以她也本能地遵从身体的意愿。
苏辞这话的意思是，她的身体已经表明她爱他吗？是足够的爱吗？
想不通到底有几分……
反倒是想起来之前张俊哲的一些话。
“苏辞。”她叫，抬起头看他。
“嗯。”他神情专注地看向舞台，眼睛漂亮得不像话。
“你为什么没有知心朋友啊？”
怎么可能没有？医院里那么多挣着抢着帮他值班的，学生时代那些个轮流替他打掩护的，还有眼前的张俊哲……都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自发奋勇往上凑的……
想起这也是自己对张俊哲的“嘱托”之一，苏辞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换上一个自我安慰的表情，沉闷着声音说：“朋友很多。”
于是时小寒想当然地在心里用“知心的没几个”接了他下半句，十分心疼地回抱住他，还像猫一样埋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这让苏辞十分受用。
中场休息的十几分钟，张俊哲拿出个机械“蚊子”，正和陆颂闷头研究它的构造，下座活动筋骨的时小寒经过，大为惊奇：“你从哪儿弄的这东西？”
张俊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一天到晚忙着谈恋爱么？我是从于洋房间里拿的，他抽屉里还留了几只蚊子，我寻思着歌剧院人这么多，能不能试着放出去两个……”
只剩这几个了，时小寒一口否决：“不行，除非你能复刻出一个新的来，否则它们就要用在刀刃上。”
张俊哲知道时小寒在拿话激他，抬了抬下巴，哼道：“等着吧！”
竟然不反驳？时小寒稀奇地挑眉，正欲回到自己的座位，本能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她扭头，看到最后排角落里坐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脸色泛着病态的白，一双眼睛出奇的亮，见她对上自己的视线，还友好地冲她笑了笑。
时小寒可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什么邂逅，直觉少年眼底好似深夜山崖下的翻卷的海面，透着叫人恐惧的力量。
她径自朝他走过去，招呼也不打，开门见山问：“我们认识吗？”
少年视线自她脸上一扫而过，又越过她看了看一齐回身向这儿察看的苏辞张俊哲，笑说：“可能认识吧，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但又不完全像。”
时小寒：“哪里像？哪里不像？”
少年视线落回她身上，“五官、脸型、背影，都一模一样。但眼睛不同，那个人没有你的眼神坚定，也没有你沉着勇敢。”
语气平铺直叙，带着些许回味的意思，倒不像为了讨好女孩而刻意准备的说辞。
先是苏辞，现在又有一个说她长得像别人的。时小寒认为这不会是巧合，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桑田。”少年直视她的眼睛。
“我叫时小寒，”她毫不怯弱回视，“我觉得我们可能有些渊源，回头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桑田深沉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坦荡地邀请自己。
“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桑田似想到什么，起身离开，“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主动联系你的。”说罢，慢条斯理走出了观众席。
时小寒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丝毫不理会张俊哲刻薄她的眼神，正色问苏辞：“你确信我和你的那位‘故人’是同一个人吗？她是蜡像人？”
“十分确信。”苏辞神色平淡，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在某天亲自问出他这个问题一般。
时小寒怔怔坐回去，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苏辞看她，知道她又有结解不开了，身子往后一靠，说：“在我看来，时小寒是一个理智冷静，沉着勇敢，极会察言观色和见风使舵的人。”
话说的倒是和桑田形容的很像，时小寒向他投向不解的视线，等着他的下文。
“可是你和我说，你因为那个下场很惨的同类而逃避外界，当时我就在想，以你的性子，为什么没试着反抗过呢？为什么就那样被震慑住了，从此只敢苟活于世？”
他的话让时小寒浑身一震。
是啊，为什么？
“你是不是也没有意识到，过去很多你的抉择，都和你本身的性格不符？”
譬如那个关于机械蚊子的设想，她只是一带而过，从不觉得自己能做出来；
譬如亲眼目睹同类被处以极刑，她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譬如，在遇到苏辞前，她不相信人类……
有什么就要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时小寒浑身战栗，却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包裹住手背。
激昂的音乐声响起，第二场表演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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