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砚的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顾星澜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剥开她所有的伪装,直刺内核。
“现在,告诉我,你真的只是……‘偶然’发现它的吗?”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咖啡馆里悠扬的爵士乐,窗外模糊的车流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张力在滋滋作响。
顾星澜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否认、狡辩,在江听砚这样的人面前,显得苍白而愚蠢,只会加重他的怀疑。
但完全坦白,交出自己重生的秘密和异能的全部底细?那无异于将致命的把柄亲手奉上。
她需要给出一个“真实”的答案,一个能够解释她的行为,又能保留核心秘密,甚至能为自己争取到一定主动权的答案。
她垂下眼睫,避开江听砚那过于具有穿透力的目光,视线落在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柠檬水上,透明的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她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轻轻抵在冰凉的玻璃杯上。
然后,她抬起头,迎上江听砚的视线。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刻意伪装的惊慌和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挣扎、后怕,以及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是……完全偶然。”她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也稳定了一些,带着一种袒露秘密时的艰涩。
江听砚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他的坐姿依旧挺拔,但周身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似乎稍微收敛了一丝,更像是一个冷静的倾听者。
“我……”顾星澜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就对一些古老的东西,有一种奇怪的……感应。”
她选择了一个模糊而相对安全的说法,“不是看见或者听见,就是一种感觉。比如,能模糊地感觉到某个地方埋着东西,或者某件古物……带着不祥的气息。”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江听砚的反应。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专注,显然在认真分析她话语中的每一个信息。
“前几天港口塌方那次,”顾星澜继续往下说,这是她构建的“真实”中关键的一环,
“我当时很害怕,跟着人群乱跑,但跑到那个仓库附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非常非常不舒服,一种很阴冷、很让人讨厌的感觉,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所以我当时才……才忍不住靠近了一点,想看清楚。”
她将自己在港口的行为,归结于这种“天生”的异常感知力,解释了动机,也弱化了其后的异能运用。
“那晚之后,我心里一直很不安,那种阴冷的感觉好像留在了脑子里。所以我才去图书馆,想查查有没有关于类似感觉的古物记载。”
她看向被江听砚收起的便签方向,“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看到上面的‘战国帛书’、‘能量反应异常’、‘阴冷侵蚀’……我就明白了,我感觉到的东西,和便签上说的,是一样的。”
她说到这里,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恐惧和确认后的恍然:“还有‘公海7.15案’……我……我好像在哪里隐约听到过这个案子,好像很严重。所以我才……才忍不住打电话给你。江研究员,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它很危险,对不对?”
她将问题抛了回去,同时也在试探江听砚愿意透露多少信息。
江听砚静静地听着,指尖在冰水杯壁上轻轻摩挲着。
顾星澜的叙述,逻辑上基本自洽,将她的异常行为归结于一种天生的、对“异常”物品的敏感体质。这种体质虽然罕见,但在“异常事务协作科”的记录中并非没有先例。这确实能解释她为何会出现在港口,为何会对便签内容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这也能解释,为何在地铁塌方现场,他隐约感觉到的那丝微弱波动带着土系异能的特征,但后续调查却并未发现明显的异能使用痕迹——如果她的“感应”更多是被动接收,而非主动操控,那么波动微弱且难以追踪就说得通了。
当然,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女孩身上还有谜团,比如她过于镇定的眼神深处那不符合年龄的沉郁和决绝。
但至少,她主动联系,并提供了一条看似合理的解释,这表明她目前的态度是倾向于沟通和合作的,而非敌对。
这对于处理“异常”事件来说,至关重要。
“你的感觉没有错。”江听砚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审视,多了一丝告知的意味,
“那帛书残片,确实非常危险。它上面附着一种我们称之为‘蚀’的能量,具有强烈的精神污染和物理侵蚀特性。普通人接触,轻则精神恍惚、产生幻觉,重则生命力流失,甚至……异化成非人的怪物。”
顾星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不是伪装。前世的她只当那帛书是珍贵文物,却不知它本身竟蕴含着如此恐怖的力量!那些走私犯,他们知道自己在玩火吗?还是说,他们背后有能够控制甚至利用这种力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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