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溺亡后的第三天,府里对这事的关注早已淡去,锦鲤池边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路过的丫鬟会偶尔加快脚步,再无其他波澜。曹芸却在这天清晨,等到了她期待的机会:被管事指派去打扫连接花园与锦鲤池的小径,这个看似普通的差事,恰好给了她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勘查理由。
她握着扫帚,动作慢悠悠的,目光却像淬了锐的针,仔细扫过池边的每一寸地方。锦鲤池不算大,池水泛着深绿色,看着就透着寒意;池边铺着的卵石为了显“野趣”,常年覆着一层湿滑的青苔,平日里连路过都要格外小心。她先走到之前发现秀珠尸体的位置,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指尖轻轻拂过卵石上的青苔——这里的痕迹乱糟糟的,明显是当日救援、打捞时踩出来的,没什么参考价值。
真正的线索,藏在更偏僻的地方。曹芸顺着池边慢慢走,绕到一丛茂密的杜鹃花旁——这里少有人来,杜鹃枝叶长得肆意,几乎快垂到水面。她的目光突然顿住:这处的几块卵石上,青苔竟有片状的破损,缺口朝着池水方向,边缘还带着被用力刮擦的毛糙感,完全不像“不小心滑倒”时留下的顿挫痕迹,反而像有人站在这里,双脚用力向后蹬踏时蹭出来的!
曹芸的呼吸微微一滞,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扫帚柄。她抬头看向杜鹃花丛,目光在低垂的枝条间仔细搜寻——忽然,一缕极细的蓝色丝线,勾挂在一片嫩叶的边缘,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心里猛地一跳:秀珠生前穿的都是灰褐色粗布衣裙,浆洗房的丫鬟统一配发的,从来没有这种鲜亮的蓝色;而且这丝线质地光滑,一看就是比粗麻高级得多的绸缎料子,绝不是普通下人能穿的!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迅速伸出手指,小心地将那缕蓝丝线捻下来,藏进袖口缝里——这是除了蹬踏痕迹外,第二个“意外”之外的证据。
为了验证猜想,曹芸悄悄站到那几块有破损痕迹的卵石上,模拟起落水的情景:若是不小心后仰滑倒,脚应该是向前滑,青苔痕迹该朝着池外;可这里的痕迹是向后刮擦,更像是人在水中挣扎时,双脚拼命蹬踏池边找支点留下的……或者,是被人从背后按住,强行往水里按的时候,双脚乱蹬蹭出来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曹芸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秀珠根本不是意外失足,而是被人谋杀!凶手先是在这里控制住她,强行将她溺毙,或是杀害后推入池中,还故意在“常有人经过”的区域留下模糊脚印,伪造出“失足”的假象。可百密一疏,不仅留下了青苔上的蹬踏痕,还勾破了衣角,留下了这缕致命的蓝色丝线。
她握着扫帚的手微微发紧,目光再次投向平静的池水——这看似温柔的水面下,竟藏着这样的阴狠。而那缕蓝色丝线,又会指向谁?是府里的高等丫鬟,还是……地位更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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