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被拖到了正院,一番紧张到极点的诊视后,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魂飞魄散的结论——少爷是中了剧毒!而且并非上次那种慢性潜藏的毒物,而是发作迅猛、毒性剧烈的断肠草!
焦点立刻集中到了那碟桂花糕上。经过银针试毒和府医的仔细查验,最终确认,毒源正是掺杂在桂花糕馅料中的断肠草粉末!分量足以致命!
负责这碟点心制作的,是夫人小厨房里专司白案的丫鬟小莲。这是个才十五六岁、面容清秀、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姑娘。当如狼似虎的婆子将她从瑟瑟发抖的人群中拖出来时,她整个人都吓傻了,瘫软在地,连哭都哭不出来,只会机械地、疯狂地磕头,额头瞬间一片青紫,渗出血丝。
“夫人饶命!老爷饶命!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少爷啊——!”她的哭喊声凄厉而绝望,在肃杀的正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残酷的现实并未因她的哭诉而有丝毫改变。奉命搜查的管事,很快就在她居住的下人房角落,一个破旧木柜的缝隙里,“顺利”地搜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里面还残留着些许白色粉末的小包!经府医辨认,正是断肠草粉!
人赃并获!
这一下,如同铁板钉钉!所有的矛头瞬间集中到了这个小小的、卑微的丫鬟身上。
“贱人!你还敢狡辩!”尚书夫人王氏目眦欲裂,指着小莲,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尖锐变形,“说!是谁指使你的?!是谁让你来害我儿的?!不说实话,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严刑拷打立刻降临到小莲身上。皮鞭蘸着冷水,一下下抽打在少女单薄的身躯上,留下道道血痕。起初,小莲还死死咬定自己是冤枉的,但随着刑罚加重,剧痛和恐惧彻底摧毁了她的意志。她开始胡言乱语,先是攀咬曾因分配食材与她有过几句口角的另一个管事婆子赵嬷嬷。
赵嬷嬷被拖来,同样是一顿拷打,她自然不肯认这无妄之灾,为了脱罪,她又胡乱指认了曾与她有过过节的两个采买上的小厮……一时间,牵连范围如同滚雪球般扩大,府内人心惶惶,每个人都用怀疑和恐惧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的人,生怕下一刻被拖走的就是自己。
严刑之下,必有“勇夫”,也必有冤魂。屈打成招的供词越来越多,攀咬出的关系网越来越复杂,看似线索纷繁,却如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一个清晰可靠的、指向真正幕后黑手的脉络。所有的供词都建立在恐惧和胡乱指认的基础上,漏洞百出,无法相互印证。
曹尚书震怒之余,也察觉到了其中的混乱。他下令暂停用刑,但看管依旧。案情,似乎陷入了僵局。一种无力感和更深的愤怒弥漫在正院上空。敌人仿佛隐藏在迷雾之中,随意抛出一个替罪羊,就将整个尚书府搅得天翻地覆。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曹尚书和夫人都感到无比的憋闷和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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