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带着阿福,架起遁光,离了金山寺,不入人间,直坠九幽,径往那幽冥地府而去。
一路穿行,阳气渐衰,阴风骤起。周遭景象逐渐变得灰暗朦胧,偶尔有懵懂游魂浑浑噩噩地飘过,发出无意识的呜咽。温度骤降,呵气成霜,寻常生人至此,恐怕顷刻间便会被阴煞侵体,魂飞魄散。
孙悟空运转法力,周身泛起淡淡金光,将阿福护在其中,隔绝阴寒。阿福虽有些害怕,但紧紧抱着归源石,那青白光芒亦能驱散靠近的阴邪,让他安心不少。
不多时,前方出现鬼门关巍峨耸立的轮廓,关前有牛头马面率领阴兵把守。见到孙悟空这尊煞神驾临,那些阴兵鬼差个个吓得魂体摇曳,噤若寒蝉,哪敢阻拦,忙不迭地打开关门,躬身相迎。
孙悟空也不理会他们,径直闯入地府。过了鬼门关,便是黄泉路。路上挤满了等待审判投胎的鬼魂,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哀哭之声、锁链拖曳之声不绝于耳。
他无心观看这地府景象,遁光加速,掠过奈何桥,无视那望乡台与三生石,直扑幽冥沃壤深处——那地藏王菩萨的道场,翠云宫所在。
来到翠云宫前,但见宫阙庄严,梵唱隐隐,与地府其他地方的阴森截然不同。两位守门的鬼僧认得孙悟空,合十行礼:“大圣何来?”
“俺要见菩萨,有急事相求!”孙悟空语气急促。
鬼僧不敢怠慢,忙入内通报。片刻后,引孙悟空与阿福入内。
地藏王菩萨依旧端坐于莲台之上,宝相庄严,周身散发着慈悲祥和的佛光,驱散了地府的阴冷。座下神兽谛听,匍匐在一旁,形似麒麟,耳大如扇,目光温顺却透着洞察一切的智慧。
“大圣去而复返,神色匆匆,可是遇到了难处?”地藏王菩萨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直指人心。
孙悟空拱手,简要将沙僧被“寂灭之种”子体掳往九幽黄泉之眼、自己欲往救援之事说了,并提出了凡的建议,想请谛听相助,寻找沙僧具体方位。
地藏王菩萨闻言,沉吟片刻,面露悲悯之色:“‘寂灭之种’竟已将触角伸至黄泉之眼……劫数,劫数。那黄泉之眼乃阴阳交界之极险地,内含无数时空褶皱,阴煞蚀魂,更易迷失方向。大圣欲往,确需谛听之助。”
他低头对座下神兽道:“谛听,你便随大圣走一遭,助他寻得沙悟净。”
谛听温顺地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孙悟空身边,用大头蹭了蹭他的手,表示亲近。
孙悟空大喜:“多谢菩萨!”
地藏王菩萨又取出一串乌黑的念珠,递给孙悟空:“此乃‘定魂菩提子’,乃贫僧以功德温养,佩于身边,可稳固神魂,抵御黄泉阴煞侵蚀心神。大圣此行凶险,务必小心。”
孙悟空接过念珠,只觉入手温润,心神为之一清,知是宝贝,再次谢过。
事不宜迟,他辞别地藏王菩萨,带着阿福与谛听,立刻离开翠云宫。
出了幽冥沃壤,重返阴司地界。孙悟空根据了因残魂和星核碎片的模糊指引,辨认了方向,朝着那比十八层地狱更深远、更危险的“九幽黄泉之眼”所在疾驰而去。
越往那个方向飞行,周围的阴气便越发沉重粘稠,甚至开始带上了一种腐蚀性的力量。光线彻底消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唯有孙悟空的护体神光、归源石的光芒以及谛听眼中温和的白光照亮前方尺许之地。
无数强大的怨灵、鬼王感受到生人气息,在黑暗中蠢蠢欲动,发出贪婪的嘶吼。但感应到孙悟空那毫不掩饰的磅礴气血和滔天煞气,以及谛听身上那地藏菩萨的威严气息,大多都退缩了。偶有不长眼的凶戾鬼王扑上,也被孙悟空一棒打成飞灰,或者被谛听一声低吼震散魂魄。
飞行良久,前方虚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旋涡**!那旋涡庞大无比,仿佛连接着另一个宇宙的伤口,从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死寂、以及混乱到极点的能量波动。旋涡边缘,空间不断扭曲崩塌,形成无数细小的、致命的时空裂缝。
这里,便是**九幽黄泉之眼**的入口!仅仅是靠近,就让人神魂悸动,仿佛要被那无尽的黑暗吞噬。
“沙师弟……就在这里面?”孙悟空脸色凝重。这里的凶险程度,远超他的预估。那无处不在的阴煞死气倒还在其次,关键是那混乱的时空和吞噬一切的特性,一旦迷失,恐怕永远也出不来了。
他看向谛听。
谛听似乎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它依旧沉稳。它示意孙悟空将那块蕴含沙僧气息的星核碎片取出。
孙悟空依言取出碎片。谛听将巨大的耳朵贴近碎片,闭上眼睛,仔细倾听。它那对耳朵上浮现出无数玄奥的符文,微微闪动。
片刻之后,谛听抬起头,眼中白光灼灼,望向那巨大的黑暗旋涡深处,抬起一只前爪,指向旋涡偏左下侧的某个方向,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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