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心莲池之中,孙悟空承受着剥皮刮骨般的神魂淬炼之苦。八宝功德水涤荡着每一寸血肉,每一丝神念,将连日征战积累的暗伤、淤积的混沌怨气、乃至深藏的心魔杂念,都强行逼出、净化。
痛苦之余,他亦能感受到肉身与神魂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实的速度恢复、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纯粹凝练。那灰白的发梢已恢复大半金色,体内因强行吞噬时间之力和炼化星核留下的隐患,也在功德水的滋养下渐渐平复。
就在他渐入佳境,即将功行圆满之际——
异变骤生!
池边阴影处,一道灰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正是那潜入的灰衣僧人!他手中托着一盏样式古朴、却通体漆黑、燃烧着幽绿色邪异火焰的魔灯——**心魔引灯**!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魔灯之上!
幽绿色的灯焰骤然暴涨,化作一道扭曲的、无声咆哮的魔影,竟无视净心莲池的佛光结界,如同虚无之影般,瞬间钻入了孙悟空因淬炼而完全放开的心神防御之中!
“呃啊——!”
孙悟空猛地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原本渐趋平稳的气息瞬间变得混乱狂暴!
那魔影直接引动了他内心深处最顽固、最不愿面对的**心魔**!
幻象如同决堤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不再是之前镇魔古洞中简单的诱惑或恐惧,而是直指他修行路上最大的执念与破绽!
他仿佛又回到了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前。菩提祖师背对着他,声音冰冷而失望:“猢狲,你野性难驯,惹是生非,不配为吾弟子!去吧!日后闯出祸来,莫要提我名号!”那被逐出师门的瞬间,是他心中永远的刺。
画面一转,又是五指山下,五百年风雨。他看着唐僧骑着白马,带着八戒沙僧缓缓走过,却对自己视而不见,任由山石挤压,孤寂绝望。那被信任之人“抛弃”的怨怼,深埋心底。
紧接着,是金箍咒一次次念起,头痛欲裂,满地打滚,唐僧那看似慈悲实则无情的面容……是取经路上,一次次被误解、被训斥、被约束的不甘与愤怒!
最后,是所有他想要守护的人——花果山的猴群、唐僧、八戒、沙僧、甚至阿福——都在他眼前被混沌吞噬,被怨灵撕碎,而他被无数锁链捆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发出无力咆哮!那是对自身“无力”的最深恐惧!
“不……不是这样……师父……我不是……”孙悟空在池水中挣扎,面目扭曲,发出无意识的低吼,周身佛光与魔气交织闪烁,竟有走火入魔之兆!
池边的了凡大师骇然失色:“心魔引灯?!寺中怎会还有此邪物?!不好!大圣!”他想要上前相助,但那心魔之力源于孙悟空自身,外人根本无法插手,强行干预只会让其神魂崩溃!
“哈哈哈哈!”那灰衣僧人见计谋得逞,发出得意的大笑,趁机便要冲向池边,想要夺取孙悟空放在池边的归源石和星核碎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秃驴!敢害俺猴哥!”一声怒吼如同炸雷般响起!
只见八戒拖着伤体,在法明和阿福的搀扶下,踉跄着冲了过来!他虽重伤未愈,但见孙悟空危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抢过法明手中的禅杖,朝着那灰衣僧人狠狠砸去!
同时,阿福也急得眼泪直流,拼命将怀中归源石的光芒催到极致,照向池中痛苦挣扎的孙悟空:“大圣!醒醒!那是假的!”
灰衣僧人没料到八戒等人来得如此之快,被禅杖砸个正着,虽未受重伤,却也踉跄了一下,错过了最佳时机。他恼羞成怒,反手一掌拍向八戒!
“噗!”八戒本就重伤,如何承受得住,顿时被拍飞出去,口喷鲜血。
但就这片刻的阻滞,已然足够!
池中的孙悟空,虽被心魔所困,但意志何其坚韧!八戒那声熟悉的“猴哥”和阿福带着哭腔的呼唤,如同两柄利剑,刺破了重重魔障!
尤其是他感受到怀中那枚星核碎片中,沙僧那丝微弱却坚韧的气息猛地跳动了一下,仿佛也在呼唤他!
“假的……都是假的!”他猛地昂起头,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咆哮,眼中金光虽然混乱,却重新燃起不屈的火焰,“俺老孙一路走来,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对得起师父,对得起兄弟,更对得起本心!”
“给俺——破!”
他不再抗拒那心魔幻象,而是以无比坚定的意志,直面它们,粉碎它们!
逐出师门?那是俺老孙自己惹的祸,不连累师父!
五指山下?那是俺老孙狂妄自大该受的罚!
紧箍咒?那是俺老孙心甘情愿护师父西行的代价!
无力守护?那就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打破一切枷锁,护住所有想护之人!
他的道心在这一次极致的心魔考验中,如同被烈火淬炼的真金,变得更加剔透,更加坚不可摧!
那幽绿色的心魔引灯火焰,被他强大的意志强行逼出体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反噬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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