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一愣。
“三日前辰时,民女在锦绣堂查账,陆明轩先生及三位伙计可作证;巳时,民女去城西药市采购药材,药市的王掌柜可作证;午后,民女在沈府与父亲商议家事,父亲及管家可作证;申时,民女去顾将军府拜访顾小姐,顾小姐及门房可作证。”
沈清辞一字一句,清晰流畅:“敢问春儿姐姐,我是何时何地给你的银票?若说不清,便是诬告。”
春儿脸色煞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徐知府一拍惊堂木:“春儿,从实招来!究竟是谁指使你?”
春儿瘫坐在地,哭道:“大人饶命……奴婢……奴婢是收了别人的钱……那人戴斗笠,看不清脸……说只要奴婢指证沈三姑娘,就给奴婢一百两……”
又是戴斗笠的人。
沈清辞心中冷笑。齐王府这是黔驴技穷了,连栽赃都这么没新意。
“徐知府,”朱聿铭忽然开口,“此事看来确有人陷害。本世子觉得,当务之急是查出那个戴斗笠的人,而非在此审问一个丫鬟。”
他站起身:“至于禁书之事,本世子会亲自上书朝廷,说明原委。徐知府以为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徐知府也只能点头:“世子明鉴。那此案……”
“此案暂且搁置。”朱聿铭看向沈清辞,眼神深邃,“沈三姑娘受委屈了。本世子定会查明真相,还姑娘一个公道。”
沈清辞福身:“谢世子。”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但沈清辞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从衙门出来,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如血,将整条街染成暗红色。沈清辞与父亲告别,说要再去一趟锦绣堂。
马车驶过街道,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流动的景象。忽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陆明轩,正匆匆往城西方向去。
“停车。”沈清辞对车夫道,“我去见个朋友,你先回去。”
她下车,悄悄跟上陆明轩。陆明轩似乎很急,一路小跑,最后在一处僻静的宅院前停下,敲了敲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墨痕。
沈清辞心头一跳。陆明轩怎么会来朱廷琰的宅子?
她躲在巷口的阴影里,看着陆明轩进去,门又关上。犹豫片刻,她绕到宅院后墙,那里有棵老槐树,树枝伸进院里。
爬树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她悄无声息地翻进院子,落在柔软的草地上。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正屋亮着灯。
她走到窗下,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世子,查到了。”是陆明轩的声音,“仁济堂最近在大量收购几种药材,都是制作‘五石散’必需的原料。”
“果然。”朱廷琰的声音很冷,“齐王府不仅要垄断江南药材生意,还想重制五石散。这东西一旦流出去,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那我们……”
“按计划行事。”朱廷琰道,“三日后,等朱聿铭放松警惕,我们就动手。”
“可是沈姑娘那边……”
“她会配合的。”朱廷琰顿了顿,“陆先生,你今日冒险来此,辛苦了。但下次不必亲自来,太危险。”
“事关重大,我必须当面禀报。”陆明轩道,“还有一事……沈姑娘的母亲苏姨娘,当年好像和太医院的周太医有过交集。”
“周太医?”朱廷琰声音一凝,“说详细些。”
“我查到,二十年前,周太医曾去过江南,在一个小镇上住过三个月。那时苏姨娘也在那个小镇行医。两人很可能认识。”
屋里沉默了片刻。
“这事还有谁知道?”朱廷琰问。
“应该没人知道。我是偶然翻到周太医当年的行程记录,才发现的。”
“好。此事暂且保密,不要告诉清辞。”朱廷琰的声音低沉,“周太医现在为齐王府效力,若让他知道我们在查,恐怕会对清辞不利。”
窗外的沈清辞握紧了拳头。母亲和周太医认识?那周太医知不知道母亲的死因?
她正想着,忽然听见屋里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要出来。她连忙退到阴影里,看着陆明轩从正屋出来,由墨痕送出院门。
等墨痕回来,她才悄悄翻墙出去。回到街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独自走在回府的路上,心中思绪万千。
母亲和周太医……五石散……齐王府的阴谋……
这一切,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越缠越紧。
走到一处街角,她忽然停下脚步。前面就是沈府所在的巷子,但巷口站着一个人——是朱廷琰。
他背对着她,看着沈府的大门,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清辞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良久,朱廷琰转过身,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化为平静。
“你听到了?”他问。
沈清辞点头:“听到一些。”
“那就好。”朱廷琰走过来,“省得我再解释一遍。”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月光如水,将青石板路照得发亮。
“周太医的事,我本不想告诉你。”朱廷琰开口,“怕你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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