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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半,国家会议中心B馆三楼。
分会场的标识牌上,孤零零地写着:《肿瘤标志物新进展专题》。
这里远离主会场的喧嚣,座位稀稀拉拉,大多是一些年轻的研究生和住院医生。
在学术会议的鄙视链里,分会场就是“垃圾回收站”,是那些“不够格”的研究被丢弃的地方。
苏奇站在讲台旁,平静地调试着投影设备。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一行简洁的标题:《新型血清蛋白S-17在胰腺癌早期筛查中的潜在价值研究》。
林媛坐在第一排,双手紧握。
她的目光不断扫视着会场入口,心跳声响如擂鼓。
宁薇则坐在她身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如冰,但她的右手,正有节奏地轻敲着膝盖,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来了。”宁薇低声说道。
会场门口,徐飞鸿带着几个省一院的专家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更加正式的黑色西装,胸前的金质徽章在灯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笑容,像一个准备收网的渔夫。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高凡。
高凡今天格外精神,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笔记本电脑包。
他的眼神扫过苏奇,透出一丝病态的兴奋。
在他看来,苏奇就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而他,是即将给予致命一击的猎人。
“哟,这不是上午那位‘金标准’专家吗?”一个年轻医生的声音在会场后排响起,带着明显的调侃。
“嘘,小声点。”他的同伴拉了拉他的袖子,但眼神里同样充满了戏谑。
上午那段视频的威力,显然还在持续发酵。
徐飞鸿听到了这些议论,脸色微微沉了下去,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他在第三排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讲台上的苏奇。
就在这时,会场后门又悄然推开。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威严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院士徽章。
他的步伐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是曾院士。
中科院院士,国内肿瘤免疫学的泰斗。
几个眼尖的博士生认出了他,立刻激动地互相使眼色,整个后排的气氛都变了。
曾院士的出现,瞬间让这个不起眼的分会场,有了完全不同的分量。
曾院士在最后一排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动作很轻,似乎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讲台上那个年轻的身影上。
吴承德那个老家伙,在燕京肝胆大会后,不止一次在电话里提起这个叫苏奇的年轻人。
“老曾啊,你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见见这个小伙子。他不是在做研究,他是在重新定义医学。”
今天,吴承德正在德国参加国际学术交流,错过了这次大会。
但他特意给曾院士打了电话,让他代为关注一下苏奇的报告。
曾院士本来对这种“年轻人的游戏”并不感兴趣,但出于对老友的信任,他还是来了。
苏奇注意到了曾院士的到来,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了他的报告。
“各位同仁,下午好。”
苏奇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没有上午徐飞鸿那种刻意的激昂,但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安静下来的力量。
“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的,不仅仅是一个新的肿瘤标志物,更是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
大屏幕上,出现了第一张幻灯片。
不是华丽的封面,而是一张简洁的数据图表。
“S-17蛋白,我们在十三例早期胰腺癌患者的血清中发现了它的异常表达。”
“敏感性98.7%,特异性96.3%。”
台下传来轻微的议论声。
这个数据,比上午徐飞鸿展示的还要漂亮。
“但是,数据只是现象。”
“我今天真正想和大家分享的,是这个现象背后的机制。”
下一张幻灯片出现。
是一张复杂的分子网络图,密密麻麻的线条和节点,像一张精密的蛛网。
曾院士的眼神瞬间专注起来。
作为免疫学专家,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张图的不凡之处。
“我们发现,S-17蛋白在胰腺癌的发生发展中,扮演着一个前所未知的关键角色。”
苏奇的声音变得更加沉稳。
“它不仅仅是癌细胞增殖的产物,更是肿瘤免疫逃逸机制的核心调节子。”
他点击遥控器,图上的某个节点开始闪烁。
“当胰腺上皮细胞发生恶性转化时,S-17蛋白的表达会急剧上调。”
“它会激活一系列下游信号通路,包括PD-L1的表达上调,Treg细胞的募集,以及NK细胞功能的抑制。”
台下一片安静。
即便是那些对基础研究不太感兴趣的临床医生,也被这种清晰而严密的逻辑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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