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棍的闷响与闷哼终于消散在清晨的空气里。
中军大帐已迅速被亲兵收拾出基本的整洁,但那股肃杀凝重的气息,已然重新凝聚。
辰时三刻,升帐议事。
吕布高踞主位,已换上干净常服,头发一丝不苟束于金冠之下,脸上虽仍有倦色,但眼神锐利清明,恢复了统帅应有的威严。
只是那威严之下,似乎多了一层冰冷的隔膜。
帐下,陈登因伤势特许设座于侧。
魏续、侯成、宋宪三人并未到场——那几十军棍足以让他们在营中趴上几日,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惩戒的公示,一种风向的信号。
许耽、章诳、陈卫、李黑等将领悉数列于帐中,人人屏息凝神,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军议都要肃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窥探。
吕布没有废话,目光直接落在许耽身上,那目光沉静而极具压力:“许耽。”
“末将在!”许耽踏步出列,抱拳躬身,心中凛然。
他身材魁梧,面容沉毅,在丹阳诸将中素以稳重扎实着称。
“庐江新下,百废待兴,更兼南有孙策虎视,北有桥蕤残军未灭,不可不防。”吕布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吾留你与章诳,率本部二千丹阳新军,镇守庐江。即日起,以你为庐江太守,章诳为都尉,总揽庐江军政,安抚地方,肃清残敌,整备城防,广布斥候,密切关注舒城桥蕤及江南孙策动向。你可能胜任?”
许耽心头一震!
庐江乃淮南重郡,位置关键。
留守主帅,不是功高且亲厚的魏续,而是他许耽!
这是莫大的信任,更是沉甸甸的责任,以及一个无比清晰的信号——吕布的用人标准,正在发生变化。
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肃然道:“末将蒙温侯信重,敢不竭尽驽钝!必鞠躬尽瘁,镇守庐江,抚平地方,练卒备战,绝不负温侯厚望!若有差池,甘当军法!”
“好。”吕布微微颔首,“记住,稳字当头。对内,与民休息,可征辟当地贤能佐理政务,不可专恃武力。对外,谨守城池要隘,未得我将令,不得擅自兴兵。遇有缓急,飞马报于寿春。”
“末将谨记!”
吕布又看向章诳,叮嘱几句,无非是协助许耽,严守军纪云云。
章诳亦是凛然受命。
接着,吕布对陈卫、李黑等人做了简要安排,主要是休整部队,准备拔营事宜。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陈登身上,语气放缓:“元龙伤势颇重,不宜即刻奔波。广陵营伤亡惨重,亦需时间整顿抚恤。你可暂留皖城养伤,并协助许太守处理初期政务,安抚广陵营将士。待伤势稳定,部伍稍复元气,再率部北归寿春不迟。”
陈登闻言,欲起身行礼,被吕布以手势制止。
他靠在椅中,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拱手道:“登,领命。必尽力协助许太守,并早日整饬部伍,以报温侯。”他心中明镜一般。
吕布在艰难地平衡与取舍。
留下许耽,是务实。
安抚自己,是维系盟友。
但刘勋全族被屠的阴影,已如浓雾笼罩庐江,许耽要面对的,绝非简单的守城之责。
诸事分派已毕,吕布沉吟片刻,又道:“还有一事。昨夜破城,擒获袁胤、黄猗,及其旧部张勋、杨弘等人。此辈皆非寻常俘虏,关系淮南人心向背及后续方略。不宜留置庐江,亦不宜仓促处置。我意,将其等一并押往寿春,再行定夺。”
他环视众人:“沿途需严加看管,不得有失。此事,便交由陈卫,你率一百亲卫,负责押送,即日随中军启程。”
“末将领命!”陈卫出列应道。
这个安排意味深长。
这些人是麻烦,也是资源。
带回核心地盘寿春,慢慢甄别、利用或处置,比留在动荡的新占区稳妥得多。
这细微的考量,是吕布在暴怒与妥协之后,被迫催生出的,更深一层的政治思维。
“诸事已定。”吕布最后望向帐外,阳光已完全驱散晨雾,却驱不散空气中淡淡的血腥与尘埃,“明日辰时,中军拔营,返回寿春。”
“诺!”众将齐声应命,声振帐宇,却各怀心思。
升帐结束,诸将散去筹备。
吕布独坐帐中,手指敲击着新换的木案。
魏续被暂时“冷置”,丹阳兵精锐仍握在其手。
许耽、章诳被推上前台,他们能否在庐江这片被仇恨浸透的土地上,勉强维持住一个支点?
陈登是盟友,也是镜子,映照出自己的得失与局限。
今日之后,广陵与自己的合作,是更紧,还是悄然生隙?
袁胤、张勋、纪灵、乐就那些俘虏,是未来的棋子,也可能变成新的祸源。
皖城血战的硝烟渐渐散去,但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归途不是凯旋,而是带着一个被鲜血玷污的“战果”,去面对更加复杂的局面和更加辽阔、也更加凶险的天下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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