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老工业区,第三化工厂旧址。
即使废弃了十五年,这里的空气依然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铁锈色的烟囱像墓碑一样耸立,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睛,杂草从水泥裂缝里钻出来,长得比人还高。
但更诡异的是,即使在大白天,这里也冷得让人打颤。
不是温度的冷,是那种透进骨子里的阴寒。
琉璃裹紧外套,看着手中不断震动的罗盘——从踏进厂区开始,指针就没停过。
“阴气浓度S级。”张不器脸色凝重,“这里至少聚集了三百个以上的地缚灵,而且怨气极重,形成了‘怨气场’。普通人进来待超过一小时,轻则大病一场,重则精神失常。”
“为什么之前没发现?”周小雨问。
“怨气场有自我屏蔽的效果。”张不器解释,“就像黑洞,连光都逃不出去,何况是普通的探测设备。要不是陆明提供的线索,我们可能永远找不到这里。”
陆明——那个阴间律师,三天前找到阴阳办事处,带来了一个特殊的“委托”。
不是单个鬼魂的诉讼,而是集体诉讼。
原告:1988年第三化工厂毒气泄漏事故的全体遇难者,共三百二十七人。
被告:已故的原厂长赵建国(其魂魄仍在阳间游荡),以及当年瞒报事故、销毁证据的七名相关责任人(其中三人已死,魂魄也在阳间)。
诉求:公开事故真相,为死者正名,惩罚责任人,并彻底净化这片土地,让亡魂得以安息。
“这个案子我接不了。”陆明当时说,“不是不想接,是没能力接。三百多个怨气冲天的地缚灵,还有业力反噬——任何试图帮他们的人,都会被卷入当年的因果。我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
于是,阴阳办事处来了。
琉璃看着眼前荒凉的厂区,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
那不是恶意的注视,是痛苦的、绝望的、等待了三十多年的注视。
“先找到阵眼。”琉璃说,“这么强的怨气场,肯定有核心。”
三人深入厂区。
越往里走,温度越低。
到核心车间时,呵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车间大门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琉璃打开强光手电照进去——
地上散落着生锈的设备,墙上还挂着当年的生产流程图。但更触目惊心的是,地面上有几十个黑色的人形印记,像用烧焦的炭画出来的。
那是当年死者倒下时的位置。
他们的身体被毒气腐蚀,融化了水泥地面,留下了永恒的印记。
“这里就是泄漏点。”张不器蹲下身,用手指触摸一个人形印记。
指尖刚碰到,耳边就响起了尖叫。
不是一声,是几百声重叠在一起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好疼……”
“喘不过气……”
“救救我……”
“妈妈……”
幻觉。
但真实得让人窒息。
琉璃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他们在求救。”
“不只是在求救。”周小雨指着车间深处,“他们在……重演事故。”
手电光扫过去,车间的阴影里,开始浮现出人影。
穿着八十年代工作服的工人,有的在操作设备,有的在记录数据,有的在聊天说笑。
然后,警报响了。
刺耳的铃声回荡在空旷的车间里。
工人们慌乱起来,有人往外跑,有人试图关闭设备。
但已经晚了。
管道破裂,黄色的毒气像烟雾一样喷涌而出。
接触到毒气的人开始咳嗽、呕吐、倒地抽搐。皮肤起泡、溃烂、融化。
惨叫。
到处都是惨叫。
逃跑的人挤在门口,但门被从外面锁上了——后来调查证实,是厂长赵建国怕事故曝光,命令保安锁的门。
“开门!开门啊!”
“救救我们!”
“赵建国!我操你祖宗!”
拍门声,咒骂声,哭泣声。
然后,一个个倒下。
毒气弥漫了整个车间。
最后一个人倒下时,眼睛还盯着门的方向,充满了不解和怨恨。
幻象结束。
车间恢复死寂。
但地上的黑色人形印记,似乎更深了。
“他们每天都在重演这一幕。”张不器低声说,“死了三十多年,困在这里三十多年,每天重复死时的痛苦。换成谁,怨气都会这么重。”
“厂长赵建国呢?”琉璃问,“他的魂魄在哪?”
“应该也在厂区里。”周小雨拿出一个特制的罗盘——这是出马仙一脉的法器,能追踪特定魂魄,“我试试用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定位。”
她滴了一滴血在罗盘上,念咒。
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厂区深处的一栋小楼——那是当年的办公楼。
办公楼三层,厂长办公室。
门虚掩着。
推开门,里面和三十多年前几乎一样:红木办公桌、皮革沙发、墙上的生产奖状、柜子里的奖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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