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他问。
“嗯。”
“第一次进鬼市?”
“嗯。”
“我叫张不器,茅山第七十八代传人——虽然现在茅山改风景区了,但我这传承是真的。”他伸出手,“你是陈半仙的孙子吧?你爷爷让我来接你。”
我看着他:“我爷爷?”
“嗯。”张不器点头,“他老人家十年前就跟我师父打过招呼,说如果他孙子有一天进了鬼市,让我照应着点。我等了十年,可算等到你了。”
我打量他。
看起来不太靠谱。
“你真是道士?”
“如假包换。”张不器从包里掏出一张证件,“看,道士证,国家宗教局颁发的,有二维码,可以扫。”
“……现在道士证都有二维码了?”
“与时俱进嘛。”张不器把证件收起来,“走吧,带你去见几个人——几个鬼。他们等你很久了。”
他领着我往街深处走。
路上,我问:“我爷爷……还活着吗?”
张不器脚步顿了一下。
“这个问题很复杂。”他说,“在阴阳两界的定义里,‘活着’和‘死了’不是非黑即白的。你爷爷……介于两者之间。”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既不在阳间,也不在阴间。”张不器说,“他在一个‘中间地带’。二十年前,为了封印某个东西,他把自己也封进去了。现在那东西开始松动,所以他需要有人接他的班,继续镇着。”
“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张不器在一个店铺前停下,“先见见你的‘同事’们。”
店铺招牌上写着:“阴阳办事处(临时办公点)”。
门开着。
里面坐着三个人——不,三个鬼。
一个穿着民国长衫,戴着眼镜,正在打算盘,看样子像账房先生。
一个穿着工装,手里拿着刨子,正在刨一块木头,木屑飞扬。
还有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盖着红盖头,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张不器走进去,拍了拍手:“各位,新人来了。”
打算盘的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陈半仙的孙子?”
“是我。”
“我叫老算盘,生前是账房,死后在鬼市管账。”他说,“你爷爷当年帮过我,我欠他一个人情。以后你在鬼市的账,我帮你管。”
刨木头的停下手里活计,咧嘴笑,露出一口黄牙:“我叫鲁三,鲁班的后人——远房后人。生前是木匠,死后爱搞点发明。你爷爷的书里,有些符咒是我帮忙画的。”
他指了指我手里的《万法归宗》。
我翻开书,果然在某些页的角落里,有小字标注:“鲁三绘制”。
最后那个穿嫁衣的,缓缓抬起头。
红盖头下,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
“我叫红姑。死在大婚那天,花轿抬到半路,被土匪劫了,新郎被杀,我被掳上山,不甘受辱,跳崖而死。”
她声音很平静,但平静底下有股寒意。
“我恨所有负心人。”她说,“所以我在鬼市负责‘惩戒部’。如果你遇到负心汉、薄情郎,告诉我,我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咽了口唾沫。
这同事阵容……有点硬核。
“所以,”我看着他们,“我爷爷让我接他的班,具体要做什么?”
老算盘放下算盘,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册子。
册子封面上写着:《都市鬼怪收容与管理条例(试行版)》。
“很简单。”他说,“第一,收容那些因为执念滞留在人间的鬼,帮助他们化解执念,投胎转世。”
“第二,调解鬼与鬼、鬼与人之间的纠纷,维护阴阳两界和谐稳定。”
“第三,处理一些‘特殊事件’,比如恶鬼害人、妖物作祟、邪术害命。”
“第四,”他顿了顿,“查出二十年前你爷爷封印的那个东西,为什么开始松动,然后……重新加固封印。”
我翻开册子。
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有各种表格:鬼怪登记表、执念评估表、调解记录表、收容同意书……
比公司规章制度还复杂。
“有工资吗?”我问。
“没有。”老算盘说,“但有提成。每成功调解一个鬼,收容一个鬼,处理一个事件,可以获得相应的‘功德点’。功德点可以在鬼市换东西:法器、符咒、情报,甚至……阳寿。”
“阳寿?”
“对。”鲁三插嘴,“有些鬼愿意用自己剩余的阳寿换东西——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但阳寿还在命簿上。这些阳寿可以转让给活人,续命。当然,价格很高,一般人买不起。”
我沉默了一会儿。
“我能拒绝吗?”
三个鬼互相看了一眼。
红姑缓缓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红盖头几乎贴到我的脸。
我闻到她身上有股香味,很浓,像檀香,但底下藏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可以拒绝。”她说,“但拒绝之后,你身上的‘阴阳眼’会被收回。你会变回普通人,看不见鬼,也看不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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