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象台的爆炸声如闷雷滚过京城,东南天际腾起的黑烟迅速蔓延,遮蔽了午后的阳光。楚宁策马奔至正阳门时,城墙上已站满惊惶的守军。顺天府尹正在声嘶力竭地指挥救火,但火势根本不似寻常火灾——那火焰是幽蓝色的,从地底裂缝中喷涌而出,遇水不灭,反而烧得更旺。
“地火!”一个老匠人瘫坐在地,颤抖着指向那些蓝色火焰,“这是地火啊!要焚城的!”
楚宁下马,挤到城墙边俯瞰。观象台废墟已成一片火海,更可怕的是,火焰正沿着地裂向四周蔓延,最近的民房已开始燃烧。火海中确实有黑影在移动,那些“怪人”身着密闭黑衣,头戴乌铁面罩,手持喷火铜管,所过之处烈焰滔天。
“是秘社的‘清道夫’。”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楚宁回头,见胤禛不知何时已至,面色铁青,“汤若望手稿里提过,西洋秘社研发出一种‘希腊火’改良版,以石油混合硫磺,可水浇不灭。这些人,是来毁灭证据的。”
“太子呢?”楚宁急问。
“已移驾畅春园,重兵护卫。”胤禛压低声音,“但太医在太子后颈发现一个针孔,周围皮肤泛青——恐是被下了毒。秘社所谓的‘皇嗣之血’,恐怕是指毒发后的血。”
楚宁心一沉。若太子毒发身亡,毒血渗入地下,配合秘社预先埋设的火油管道,真可能引燃整个京城的地火!
“必须找到徐日昇,拿到解药。”她咬牙,“四爷,通州那边……”
“本王已派人封锁漕运各码头,但徐日昇若藏在荷兰商船上,恐怕……”胤禛话未说完,城下突然传来惊呼!
一道蓝色火柱从城墙根的地缝中冲天而起,瞬间吞没三名救火的兵丁!火焰顺着砖缝向上蔓延,城墙开始龟裂。
“城墙下也有火道!”楚宁脑中电光一闪,“秘社不止在观象台埋了火油,整个京城地下……都是他们的引火网!”
难怪要“焚京”。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是经营数十年的毁灭计划!一旦启动,整座北京城都将化为火海!
“报——”一名粘杆处探子疾奔而来,“四爷!西直门、德胜门、朝阳门同时发现地火喷涌!顺天府请求开启城门,放百姓逃生!”
开城门?楚宁与胤禛对视一眼。若开城门,秘社的人必混在百姓中逃脱;若不开,满城百姓将葬身火海。
“开。”胤禛斩钉截铁,“但所有出城者,需经粘杆处查验身份。宁姑娘,你随本王去一个地方——徐日昇在京城,还有一处秘密据点。”
徐日昇的秘密据点,竟在鼓楼西侧的一家“荷兰皮货行”地窖内。铺面已被大火波及,但地窖入口藏在后院枯井中,暂未暴露。
楚宁与胤禛带十名精锐下到地窖。里面空间不大,却堆满了令人胆寒的物事:成桶的黑色粘稠液体、硫磺粉、硝石,还有数十根连接着铜管的陶瓷“火龙”,管口指向不同方向——正是地下火道的分布图。
“看这里。”胤禛指着墙上悬挂的京城地图,图上用红笔密密麻麻标注了火道走向,“九门、皇城四门、紫禁城各殿……全在他们的火网覆盖下。只要一处引燃,连锁反应,半个时辰内全城皆焚。”
楚宁的目光落在地图角落的一行小字上:“引火枢纽:东四牌楼‘隆盛昌’地库。”
隆盛昌!她想起李灼曾提过,这家皮货商是内务府广储司的暗产,曾参与曹寅的人口贩卖。原来它还是秘社的火道枢纽!
“四爷,必须立刻控制隆盛昌,切断火道主干。”楚宁急道,“但地火已起,寻常手段恐怕……”
话音未落,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头顶传来砖石崩塌的巨响,灰尘簌簌落下。一名侍卫急奔下井:“四爷!上面的铺子塌了!火……火从地缝里烧进来了!”
幽蓝火焰如毒蛇般从地窖墙壁的裂缝中钻入,瞬间点燃了石油桶。“轰”的一声,火浪扑面而来!
“退!”胤禛拽着楚宁冲向地窖深处的暗门——那是地图上标注的紧急通道。众人鱼贯而入,暗门在身后闭合,隔绝了烈焰,但热浪仍透过门缝灼人。
通道狭窄低矮,需弯腰前行。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岔路:一条向上,一条向下。
“向上通往隆盛昌后巷。”胤禛对照怀中简易地图,“向下……是通往皇城的密道。”
楚宁脑中突然闪过顺治皇帝的记忆碎片——不是画面,是一种直觉:向下走,下面有……答案。
“分兵。”她当机立断,“四爷带人去隆盛昌断火道,我带三人下皇城密道。若下面真有秘社的核心机关,必须毁掉。”
“太险!”胤禛反对,“下面情况不明……”
“正因为不明,才更要去。”楚宁目光坚定,“四爷,若我两个时辰未归,您就……封死所有通往皇城的密道,绝不能让地火烧进紫禁城。”
这是要以身为饵,探明秘社的最终杀招。胤禛深深看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雷:“若遇险,拉响此雷,本王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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