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莱阁三楼的密室,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陶忘川赤裸上身坐在浴桶中,桶内药汤翻滚,呈诡异的深紫色。他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汗珠混着药汤往下淌。
“第七天了。”尹桃桃站在桶边,手里捏着银针,“今天是最关键的一关。忘川,你撑得住吗?”
陶忘川勉强睁开眼,声音嘶哑:“撑不住……也得撑。”
三天前,解毒所需的三味主药终于集齐。
雪山莲是苏锦尘动用人脉,从北疆极寒之地寻得,快马加鞭送回来时,花瓣还带着冰霜。深海珠则是海商从南海带回,据说采珠人潜了三十丈深才采到这枚。百年参王最简单——陶忘川自己就有,重莱阁的镇店之宝,装了十三年。
尹桃桃根据现代药理知识调整了古方,将三种药材以特殊比例配伍,再加入二十几种辅药,熬制成这桶药汤。
但解毒的过程,比想象中更痛苦。
前六天,陶忘川每日需在药汤中浸泡三个时辰,同时配合尹桃桃的针灸。每扎一针,体内的灼魂毒就会剧烈反扑,如烈火焚身。好几次,陶忘川疼得几乎昏厥,全靠尹桃桃用参片吊着。
今天,是最后一天。
“开始吧。”陶忘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尹桃桃握针的手微微发抖。这一针要扎在心口大穴,稍有偏差就会致命。但她不能犹豫——错过了今天,陶忘川的毒就再也解不了了。
银针落下。
陶忘川身体猛地一颤,药汤剧烈翻涌。他咬破嘴唇,血混着汗滴进桶里。
“撑住!”尹桃桃快速扎下第二针、第三针……
二十一针,对应二十一处大穴。
扎完最后一针时,陶忘川已经面无血色,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尹桃桃退到一旁,紧盯着浴桶。
药汤的颜色开始变化,从深紫逐渐变黑。这是毒素被逼出的征兆。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陶忘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声,就吐出一口黑血。血落入药汤,瞬间被吞噬。
“红绫!参汤!”尹桃桃急声喊。
守在门外的红绫端着参汤冲进来,却被眼前景象吓住了——浴桶里的药汤已经完全变成墨黑色,陶忘川七窍都在渗血。
“灌下去!”尹桃桃按住陶忘川的下巴。
红绫手忙脚乱地喂参汤。第一口,陶忘川吐了出来。第二口,勉强咽下。
又过了半刻钟。
陶忘川猛地向前一倾,“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不是之前的暗黑,而是浓稠如墨、散发着腥臭的血块。
血块落入桶中,药汤“嗤”地冒出一阵白烟。
陶忘川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尹桃桃扶住他,手指搭上他的脉搏。
起初微弱得几乎摸不到,渐渐地,有了跳动。一下,两下……越来越有力。
她翻开他的眼皮,瞳仁清澈,不再是之前中毒时的浑浊暗红。
“成了……”尹桃桃声音发颤,“毒解了。”
红绫“扑通”跪下来,哭着磕头:“谢谢尹姑娘!谢谢……”
“快起来。”尹桃桃扶她,“去准备干净的热水,还有……”
她话没说完,陶忘川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清亮如初,只是还带着虚弱。
“桃桃……”他声音很轻,“我……活着?”
“活着。”尹桃桃眼眶红了,“毒解了,你以后能活到九十九。”
陶忘川笑了,想抬手,却使不上力气。
尹桃桃叫来两个伙计,把陶忘川从浴桶里抬出来,用热水擦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移到床上。
整个过程,陶忘川一直看着她。
“我欠你……太多了。”他说。
“那就好好还。”尹桃桃给他盖好被子,“等你好了,重莱阁还得靠你撑着。我只会开店,不会管那么大的生意。”
陶忘川闭了闭眼:“我武功……是不是废了?”
尹桃桃沉默片刻,点头:“灼魂毒与你内力纠缠太深,解毒时内力被一同化去了。但命保住了,不是吗?”
“是。”陶忘川很平静,“能用一身武功换一条命,值。”
外面传来敲门声,是苏锦尘。
“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苏锦尘推门而入,看见床上的陶忘川,松了口气:“活着就好。”
陶忘川看向他:“雪山莲……多谢。”
“应该的。”苏锦尘在床边坐下,“我和桃桃的婚期定了,三年后的今天。你得来。”
“一定。”陶忘川嘴角微扬,“不过我得准备份大礼,不然对不起你们救我这条命。”
三人相视而笑。
***
解毒后的第七天,陶忘川能下床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走到重莱阁三楼的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市。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没有内力,身体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但他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
尹桃桃端着药进来:“该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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